来到院里,施施然坐到了我旁边。
“不早了,你要回去的就回去吧。”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想哭就哭吧,这里就我一个人,这会也不会有人来了。”
“把你肩膀借给大师姐用用!”说着埋在我胸前,呜咽声很快就传来了。
脊背抽动,她似乎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哭声,怕惊了孩子。
我能感觉得到,胸前湿了大片。
在这样的氛围里,我的眼角也忍不住泛起了泪花,鼻子有些酸。
右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谁也没说话,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薛宝依才起身,擦了擦眼角,双手放在火盆边上烤着火。
“我就觉得是顶对不起他的,那时候年轻,自己是个姑娘,爹管得严,觉得他老封建,不想回家,一生气硕博连读,搞项目、跟导师几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站在神都的那片土地上,就想着自己都付出了这么多,不甘心再回到这里来。”
“然后就是工作、结婚、生孩子,想想这些年,我好想从小学毕业开始,就没怎么跟他好好呆在一起生活过,初中高中的暑假,也是尽给他添堵了。”
“他突然就走了,像梦一样。”
我安心听着。
“我没怎么注意,我就39了,我马上40了,小师弟,你知道吗,40岁,想想我就感觉可怕,雪儿才3岁,我的人生到底是怎么了,我以前一直认为我的人生是成功的,可现在看来,我这些年过的到底是什么。”
“雪儿18你知道我多大了吗?我54了,都是老太太了,还把婚离了,让她成了个没爹的孩子,我现在都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
我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擦擦吧!”
“听我唠叨你不烦吗?”
“反正一年到头也听不了几回。”
“你成功破坏了我倾诉的心情,哦,对了,爹给你留了东西,我去拿给你!”
没一会,薛宝依就捧着一个朱红色的盒子走了过来。
盒子大概跟键盘一样大小,比键盘稍微长一些。
“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也没打开过,他说留给你的,我估计是他的那几样宝贝吧。”
薛老师的宝贝,那就只有那几支笛子了,那真是他的宝贝,我们读书那个时候,跟现在可不一样,往往一个班级的班主任,的兼任语文、数学、体育、美术、思想品德老师,哦对了,还有音乐。
因为实在是太缺老师了,身兼数职太正常不过。薛老师就是我们那时候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还有音乐老师。
偶尔教我们唱歌,但都不太喜欢这么上,除了必须的学会的几首歌外,索性也就没教我们别的,一到上课时间就被学生强烈要求听他吹笛子,基本上都是他的个人秀。
曾经他也教过我,确切的说是有意把笛子的技能给我点上,可我在音乐上是块朽木,没什么天分,只是简单地会吹几首曲子。
后来也就不了了之,更没有在碰过,毕竟吹两只老虎泡不了妞。
木盒上是一个小弹簧装置的锁,轻轻一摁,哒的一声就开了。
里面用手帕垫着的正是四支笛子。
晶莹玉润,老薛用了大半辈子盘出来的,不是刚买的那种上了桐油的那种样子。
“真漂亮,要是我会吹的话,我肯定不想给你带走。”薛宝依感慨着。
“我也不会!”
“至少你会两只老虎和澎湖湾。”
我有些尴尬,“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那段时间你在家里天天被骂,学这两首曲子,印象深刻呗。”
“走吧,时间不早了,不会有人来了,不留你住宿了,我这孤儿寡母的,免得惹人闲话。”
我看着薛宝依,三十九岁了,那张脸上却跟杨芸的一样,细密的毛孔粒均匀分布着,脸色由白到红再到白依次渐变,她不是瓜子脸,而是鹅蛋一般,嘴巴适中,明眸皓齿,唇瓣显薄。
得体的上身装束,外加一条修身牛仔裤,显得腰部以下有些夸张,曲线之后再收束。
之前一直没注意这点,她如此一说,到让人下意识里去看她。
“别看了,眼睛都要掉出来了,赶紧回去!”
薛宝依推着我,走出了大门。
“大师姐,再见,明早有什么你再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大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薛宝依背靠着门,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小鬼头也长大了,刚刚那眼神,炙热得厉害,想要吃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