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的事情,倒是风平浪静的。
倏一个月的时光已过,直到有一天,宸王一脸阴郁地进了屋。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容菀汐在跟青萝学刺绣,随口问道。
这一阵子没有在公开场合带着青萝的机会,容菀汐担心情青萝自己在房中瞎想,沉不住气再弄出乱子来,就每天一早儿都让初夏或知秋过去叫她。把她叫过来给自己做老师,教她刺绣。既能看着她,也能打发了这无聊的日子,还能学到一门儿不错的手艺。
至于宸王说的那做生意的事儿么,容菀汐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因为她心中已经有了打算——现下最赚钱、且最不容易引起朝廷注意的,也就是酒楼和客栈了。而这些生意,也不是在江南这边能谋划得了的。还是要等回到京都城,在京都城附近的几个城镇里转一转,实地考察一番。
宸王不回她的话儿,自己去小书房里坐着去了。
青萝见此,起身告辞。
宸王伸着脖子向窗外看了半晌,确定青萝走了,这才道:“淮安那处的施工出了问题,大哥已经一本奏折送到京都去了,快马已经在路上了。这一次蔡大人的三淮盐道之职,可是彻底泡汤啦……”
“殿下没有小心着么?怎么还是让人钻了空子去?”
“这不是小心的问题”,宸王说着……忽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伸出手来向容菀汐摇了摇,“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噗……”敢情儿一进门儿的架势,是吓唬人呢?
容菀汐警惕地关上了门窗,笑道:“怎么个掌控法儿?”
“现在还不能说,要等回京都后的过一阵子才行。到时候儿本王不说,你也能想清楚了。”
“切……我还不想听呢!”容菀汐又去开了窗户门儿,觉得自己是多余费这个力气。
掌控之法他要卖关子,但事情是怎么回事儿,总可以说一说的吧?
好在宸王还算厚道,并没有在此处和她卖关子。
原来是淮安那边刚修好的河道出现了严重淤积,太子一番调查的结果是,蔡升勘验不力,工人们将拓宽的位置偏移了一尺,蔡升却没有发现。在整个监督施工的过程中,就任由他们在偏移的位置上拓宽,真正最需要拓宽的一尺,却置之不管。及至最后完工查验,却依旧没有发现问题。
可蔡升说他得到的图纸上标注的位置,和工人开工拓宽的位置是一样的。在开工之前,他有拿着图纸去和工头儿确认过,两人都确定了,这才开工的。
于是太子下令到淮安府衙和蔡升的私宅院落去搜图纸,又找工头儿来对质。太子拿到的图纸上,标注的开工位置,明显与实际的开工位置不同。而问了工头儿,工头儿也确定了,当初他看到的图纸,就是太子搜出来的这份儿正确的图纸。之所以偏移了,是因为蔡大人的一句话。
蔡大人说,“刚刚我们不是校对过了吗?应该在这里施工”。
所以,工头儿就只能按照蔡大人所指的位置,抡起了凿子。
“大哥就问老蔡了,说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儿?老蔡能说什么?只能实话实说啊,说,‘有。但是他们最先下凿子的位置,的确比图纸上的近了一尺啊!’大哥就恼了……”
“说,‘好你个蔡升,如今人证物证聚在,图纸是正确的图纸,工头儿也指明了是听你的意思才下错凿子的,你却还敢狡辩!你胆子不小啊!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视本宫之威严于无物,视皇家威严于无物!既然你说你有理,本宫瞧着,本宫掌握的这些证据也有理,那么咱们就让父皇去分辨一下,到底这理儿在你我哪一方。’”
“所以啊,折子就送上去了。开得错后了一尺吧,其实如果早发现了,一定是不要紧的,再补着开凿回去不就行了?可问题是,已经出现了淤积,这才发现,这淤积已经给往来船只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商人们是怨声载道的。百姓之中也是议论纷纷,可谓民怨沸腾啊!哎……蔡大人这一次啊,能保住乌纱帽就是万幸了。”
宸王一再强调这事情很严重,但却像是说故事一样,完全没有一点儿紧张的样子。以至于容菀汐也实在无法把这事儿想得有多严重了。
因为是开着窗户门儿的,容菀汐也知道在别人家中,说话是不方便的,因而凑到宸王耳边,低声道:“那图纸,是太子让人掉了包的吧?之前给蔡大人的,就是错的图纸,之后却拿出了一张对的来。”
宸王点了下她的鼻子,道:“对啊,就是这么回事儿,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啊!”
“咦?”容菀汐眯着眼睛看着他,“真的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