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衣轻裘起身对商泽忆说。
商泽忆本来在照看醉了的药王江,听衣轻裘这样讲知道他是有事,便将药王江托给南柯梦照顾,自己与衣轻裘在院子里结伴在院子里走着。
商泽睿赐给商泽忆的院子不算太大,走了几步就到头了,两人便蹬地腾空,提着一壶酒就上了屋顶。
“特地把我叫出来,不会就为了陪你赏月喝酒吧?那样你还是换杨落羽来,毕竟我对与男人赏月这种事情不算太友好。”商泽忆揶揄道。
衣轻裘这次没与他玩笑,灌了一口酒叹气问道:“你可知道我当初为何离开白鹿城?”
这是当年的悬案,左相衣轻裘突然出走白鹿城,一点征兆都没。
商泽忆到现在仍不清楚缘由,他只隐隐觉得与衣家一门全然赴死,从白海愁到衣浩邈尽数死在源头有关。
衣家是白鹿城名门,却在源头一役中只存他一人,近乎灭族。
或许是因此衣轻裘灰心丧气,对白鹿城失望透顶,所以才会选择离开这片伤心地。
“衣家近乎灭族,你也因此对白鹿城失望透顶?”这本是不好开口的话题,商泽忆刻意避过,但既然衣轻裘自己提起,商泽忆也不再压抑自己的好奇心,接着他的话道。
衣轻裘摇头,他抬头望月怅然道:“我衣家既是白鹿城大族,自有玉碎瓦全之志,从叔叔到爷爷再到父亲,皆为一个目标满门坦然死在源头,我虽是伤心,更多却是自豪,若说有遗憾,便是恨不能与他们同死,成全我满门的壮阔。”
“一门如此,是我衣家的选择,若因此对白鹿城失望,便是辱了我衣衣满门鲜血。”
商泽忆更是疑惑,他又问道:“即是如此,那你离开白鹿城又是为何?”
衣轻裘没有马上回答,他低头看厅内,杨落羽还仍抓着林子萱的手不放,一个劲要比个高下,他看着杨落羽,又指着自己的心口的位置道:“是因为杨落羽,也因为我自己。”
商泽忆越发疑惑,他也看了眼杨落羽,又看衣轻裘道:“你说是为杨落羽我能理解,毕竟多少英雄一怒为红颜,但是为你,此话从何讲起?”
衣轻裘提壶饮了一口酒,然后递给商泽忆,在商泽忆也大大饮了一口后,他才说:“当初我叔叔白海愁之所以不杀你,而是转念去毁去源头,你应当也知道原因吧?”
当年商泽忆初入白鹿城求药,被白海愁与白鹿城神兽老白鹿一眼看穿他身藏源头钥匙,那时白海愁想要杀了商泽忆,被林子萱所阻劝解过后,白海愁才生起毁去源头之意。
其实商泽忆后来有曾想过,会否是白海愁很早便有毁去源头的想法,当初要杀他,仅仅是试他心意。
问及往事历历在目,商泽忆点头道:“我那时是打开源头的钥匙,只要我活着各方势力打开源头的阴谋便不会断,但钥匙不能毁灭只会不断托生,杀了我只能阻源头现世一时,而只有毁去源头,才能结束白鹿城世代把守源头的宿命,给白鹿城另一个可能。”
“白海愁最初曾对我动过杀心,后来放我生路转换了念头,是为了将白鹿城从世代禁锢中挣脱出来,还这座城市自由。”
衣轻裘将酒轻轻放在屋檐上,扭头看着商泽忆说:“你说得没错,衣家一门也是为了白鹿城的自由才甘愿赴死,我们不愿生生世世永远是禁锢源头的守卫,毁去源头是为城之自由,也是为人之自由。”
“于是那之后我便忽然明白,左相衣轻裘,是白鹿城未得自由之前必须鞠躬尽瘁的衣轻裘,而在白鹿城已得自由之后,衣家使命已了。”
“就像白鹿城不该被源头束缚一样,衣轻裘也不该被一座城市永远束缚,应该有他自己的人生。”
“所以你的人生就是杨落羽?”商泽忆问道。
衣轻裘肯定道:“是,源头一役之前的衣轻裘愿意为白鹿城死,而源头一役后的衣轻裘想为杨落羽活着。”
对衣轻裘离开他困惑多年,今日得知原因,商泽忆能理解但无法释怀,对衣轻裘他始终有被抛弃了的错觉,在他境界已破,白鹿城没有无敌城主守护的时候,左相衣轻裘一走了之。
但衣家为白鹿城付出太多,他知道自己没资格要求衣轻裘什么,于是商泽忆抓起屋檐上的酒壶狠狠灌了一口,道:“明白,所以你约我聊聊,就是想告诉我你离开白鹿城的原因?”
衣轻裘摇头眼里有歉意,更多却是坚定,他摇头,然后郑重道:“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让杨落羽寻得通明机缘。”
“或者说,在我搞清楚某件事之前,不要让她得入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