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徒劳地捂着自己的鼻子,不禁轻笑出声,开口打趣道:“哟,赵司直你真是长进了,不用含姜片也能直面腐尸了?”
赵云衿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起来,随后念头一转,板起脸来佯装恼怒道:“吼,许仵作,你这是在取笑我吗?”
“冤枉啊,我哪敢取笑司直大人呐?”许茹徽脸上的笑意更甚,丝毫没有“不敢”的样子。她搁下手中的毛笔,起身端来一碟姜片和一小碗麻油,说道,“我知道你受不住这里的气味,早就给你预备好了。”
“多谢了。”赵云衿伸手接过碗碟,与韩平遥一人分了一些。
“小事而已。”许茹徽说着便走到尸体的另一侧,回答起赵云衿先前提出的问题来:“我看过了,死者额角上的伤势很重,是致命伤;她的臂上有好几块淤青,极有可能是在抵抗时造成的。此外,她的后背、臀部和双腿后侧都有一些细长的擦伤,应该是死后被人在地上拖动过。但是,她的身上有多处擦伤,而衣服却没有丝毫破损,这实在是不合常理。所以我认为,有人在拖动过尸体之后,给她换了衣服。”
“果然如此。”赵云衿见自己的猜测得到了印证,便接着问道,“那么,据你推测,凶器应是何物?”
“死者额上的伤口呈星芒状,皮肉外翻,伤口边沿不齐整,显然是由钝器击打造成的。”许茹徽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拨开死者额角的头发,随后说道,“你们仔细看,在她的发间还残留着细小的灰白色石块,看起来和咱们城外的石头性状一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凶器应该就是一块比较平滑的石头。”
“又是石头。”赵云衿喃喃道,“这个凶手还真是喜欢就地取材。”
许茹徽无奈地一耸肩,说道:“在野外杀人嘛,用石头也很正常。”
“这么说,死因是可以确定了。可是尸体已经腐败成这样,只怕是她的爹娘来了也未必能认出她。”赵云衿叹息一番,随即向许茹徽问道,“茹徽,你查看伤势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死者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以用作记认?”
许茹徽想了想,答道:“有,死者的右腿膝盖上方有一块一寸长的胎记,而且她的左眼下还有一颗泪痣。”
赵云衿听了,便侧过头对韩平遥说道:“小韩,你把死者的这些特征都记下来,以后好做比对。”
“嗯,好。”韩平遥说着便拿出随身带来的簿子,将许茹徽的话记了上去。
待韩平遥记录完,合上了簿子,赵云衿便向许茹徽告别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先走了,若是还有别的什么发现,记得告诉我。”
“好。”许茹徽点头应了,随后将二人送出了门外。
此时已是酉时二刻,早就过了散班的时辰,整个大理寺都冷清了下来,而被派去查失踪人口的卢纪和曹孚却还没有回来。既然等不来报告,赵云衿和韩平遥便各自收拾收拾,一同去马厩牵了马,往大理寺外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