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舞娘不知道是哪里请来的,眼神放电,腰肢柔软,裙裳翩翩,勾魂夺魄。
四周围一些年轻人用了吃奶的力气在那里嘘嘘地吹着口哨,以表达激动之情。
刘英淑偷偷瞄了黄尚文一眼,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去看那两个舞娘,只是一味盯着她看,手里还抓着根她刚吃了一半的糖葫芦。
她心里美得在冒泡,相公真是这世间顶顶好的男子,却不知道自己是修了几世的福分,才能遇到这么个良人。
他蹲下身,给黄尚文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接过糖葫芦,再拆了一颗,还是对着嘴送了过去。
黄尚文眉开眼笑:
“英淑,别蹲着,小心看漏了,你看呀,你看呀,咱们府衙衙门的花车马上就过来了,上面有咱们的人。”
刘英淑闻言抬头,果然看到下一辆花车通体的红黑二色,肃穆庄严。
两边架子上拴着整整一排水火棍,扎在一起做了个围栏,里面站着朱班头和两个同僚。
他们正在左顾右盼,在跟四面的人群打着招呼。
毕竟是衙门班头,人气还是比较高的,很多人都认了出来,叫着:
“老朱,你们怎么的就三个人啊。人丁不旺啊。。”
朱班头正自心烦,李正气没兴趣掺和这些事情,花车都是他们自己搭的,一说到上去做吉祥物,个个都是推托。
他先前被推上花车,已经颇有些微词,如今一路过来,早已厌烦。
他脸上笑得一片僵硬,手都懒得挥了。
英淑远远叫道:
“来啦,来啦,相公你看,是朱班头!”
黄尚文稍稍攀上一点石墩,也看到了老朱,便挥手致意,也跟着喊:“老朱~~”
那边朱班头心烦意乱,冷不防路边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瞧,嘿,这不是黄尚文那小子嘛,旁边还有老马他们三个。
他眼珠子一转,当即吩咐左右:
“快快快,把他们给抓过来,咱们好喝酒去!”
旁边两个也早就快要炸了。
手挥得酸痛不说,周围乱七八糟的还有人叫他们的诨名,感觉脸快丢光了。
现在看到有垫背的,慌忙一把跳了下去。
黄尚文吓了一跳,那两个翻着身子下了花车,就挤开人群,直奔他而来,抓着就要走。
他当然不干了,英淑还在石墩子上呢,拉扯间,那边老朱喊了声:“叫你娘子一起上来!”
旁边一大群看热闹的都起哄,刘英淑倒也胆子大,反而一拉黄尚文袖子,道:“去就去,怕什么。”
她心中无限的欢喜,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干脆被几个人护着,黄尚文一下就翻了上去,再拉着英淑一跃而上。
站到花车上方,视线完全不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们看来。
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哟,免不了给人莫大的压力,终于明白为什么朱班头跟见鬼似的逃了。
英淑靠在黄尚文身边,和老马他们一起,朝周围的人群挥手,就像花魁一般掩口而笑:
“相公啊,奴家觉得好快活!”
“什么!?英淑?我什么也听不见,太吵了!?英淑你说什么?”
黄尚文扯着嗓子在那喊,更加什么也听不见了。
花车前前后后的唢呐,锣鼓,一浪接着一浪,煌煌然响彻着天地,笼罩了所有欢欣热闹的人群。
就这样一路前行,一路的欢天喜地,一直来到了南城朱雀街。
忽然前面有号令传来,后方所有队伍都暂时停下了脚步,敲锣打鼓的也都收拢了道具。
周围的人群停止了喧哗,只有远处一个异常洪亮的声音在那里宣布:
奉青皇诏曰!
请神器除妖锣!
泽~庇~苍~生~
声音隆隆而来,显见是有武道高手在以真力发声。
顿了一顿,听到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一锣出,天地轮回一岁除!”
锵~~
一个清晰直刺脑海的锣声遥遥而来,闻者无不心旷神怡,精神一振。
感觉好似浑身去了一层黏*腻的污浊,好不舒畅!
“诶哟,相公,我肚子疼。。”
英淑一个踉跄,趴倒在黄尚文身上,吓得他赶忙扶住。
便看到刘英淑干干净净的脸上,忽然冒出豆大的汗珠子,一颗一颗密密麻麻地糊成一片,很快就水一般往下淌。
黄尚文顿时急得六神无主,连忙叫唤:
“老马,老马,找大夫,找大夫啊!英淑出事了!快找大夫!”
老马急匆匆带了两个同僚,翻身跳了下去,分作三个方向,钻进人群。
正在这时,又听到那个洪亮的声音继续说道:
“二锣出,风调雨顺两相如!
锵~~
声音变得细碎绵长,好似天上普降甘霖,人人沐浴阳光。
“啊~~痛,痛啊~”
英淑整个人开始不停颤抖,眼珠子都开始反白。
黄尚文已经快要疯了,前后左右皆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一个能帮上手的都没有。
老马他们已经去了最近的药铺子找大夫,一时半会儿真回不来,他无助地握着英淑的手,只是不断念叨着:
“撑下去,英淑,撑下去,别要吓我呀!我害怕的呀~”
然而这世界不会为了一个人而停留,便听到那个声音又再说道:
“三锣出,妖魔鬼怪尽伏诛!
锵~~
这一声爆裂而迅疾,杀气腾腾席卷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刘英淑终于双腿蹬直,变得跟石头一样僵硬。
然后浑身上下,忽然燃起了丝丝缕缕数不清的黑色细丝。
那些细丝如同晨光映照下,在微风中细细摇摆的小草,倔强而欢欣地不断生长,生长,再生产。
终究是将英淑整个身体都覆盖了过去。
欢乐未央灾祸来,
地狱总向天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