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已过,会试最后一场亦已结束了。
不论他三人成绩如何,晚间只为贺他三人过了会试,便在我朝霞殿旁的“垂云殿”中设了酒宴,请了他三人同先生还有福生来此。
垂云殿原是当年母亲教我跳舞习乐之地,后来母亲离世,此地我却只是偶尔来此了。
席筵之上,加我亦只七人。
我今日只着了常服,未施脂粉珠翠,而先生亦举止间颇为随意,是以几杯酒过后,平日里拘谨如顾谦亦渐渐放松下来,不再那般拘束。
我所饮的是百花酿,喝不醉人,而他几人喝的却是竹叶青,几杯而过,顾谦似是已饮多了。
此时便正执着酒杯,嚷着要敬我三杯,以报什么…,他已有些吐字不清,是以我并未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我只得笑着点了点头,顾谦便豪气万千的当真连饮三杯。
只是当三杯下肚之后,他便整脸贴在了桌面之上,昏睡过去,惹得席间众人笑声不断。
因着多人在场,我并未同花无颜多言,但瞧他依旧那副意气风发之象,想来会试成绩应是不差的。
杜文轩在新年之时我给了他假期,回了一趟豫州城。
回来之后我细问了一些豫州之事,见他所答与我所收暗报中相符,不见隐瞒,是以我对他同他的父亲稍稍放了些心。
杜文轩承白先生话说,他才情俱佳,只是性子过于倨傲了些,若他父在豫州可安分守己,那杜文轩此人略作调教,亦可为我所用,但他现今,还有些“不成气候”,是以如今于他只当家臣对待,却并未着他何事。
不觉间,已是入了夜,内侍穿梭园中掌起宫灯。
因白先生身子受不得凉气,是以便早早回了南苑,以免晚了夜间的寒气重,打了身子,福生见先生起了身,亦陪着一同退席回了南苑,白先生对于福生来说,应是如师如父之人。
他二人离去不久,杜文轩也称饮多了酒,着内侍架着顾谦,一道回了南苑。
花无颜席间不曾多言,只偶尔应声两句,如今众人皆离去,而宛若这个鬼精的,我却见她悄声的领着殿内内侍也一道退了出去,又轻声关上了殿门。
我看见慢慢闭合的殿门,不禁想,宛若他当真是怕我怕嫁不出去不成,如此孤男寡女竟将我独自留在此处,偌大的垂云殿中如今只剩下我同花无颜二人。
花无颜手中捏着杯盏,于桌上随意的转着,“公主……”
我被他手中转着的杯盏吸引了视线,只见他将杯盏“啪”的一声立在桌上,我这才回过神来。“嗯?”
“无颜所言,公主可有异议否?”
我不知是否当真如书中所言,酒不醉人人自醉,只是瞧着他那微抿的薄唇,深如幽潭的眸中浅含的笑意,不禁觉着有些口干舌燥,头脑发晕。
急忙执起面前的百花酿一口饮了,却想不起他所言为何事,但又不愿让他知晓我之窘境,只得草草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只是我却不曾想到,我这胡乱应下的,却是我的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