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背着药箱走向白蛇。
小心翼翼检查完白蛇的伤势后,青年郎中去官道边的小溪中舀了碗水,从药箱中取出一粒暗褐色的丹丸,战战兢兢掰开白蛇的大嘴,放入丹丸,费力地抬起面盆大的蛇头,将溪水灌入白蛇口中。
丹丸遇水即化,化作一股涓涓暖流顺着白蛇食道流进它身体……
“轰”然一震,白蛇感觉仿佛身体里面苏醒了一头远古巨兽,而这巨兽焕发出蓬勃的生命力,像洪水泛滥一样冲灌入白蛇身体的每一根血管,每一寸肌肉,每一处内脏……
一柱香过后,白蛇的身躯微微一动,眼神重新焕发了光彩。
青年郎中惶恐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赶紧打开药箱取出一个布袋,用一把小勺子从布袋里舀出白色的粉末,均匀撒在白蛇身体表面的创口上。
整整一袋药粉都被白蛇的创口用光了。
青年郎中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一边观察白蛇的状况,一边甚至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
小郎中显然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得,都忘记了自己是在给一条超级巨蟒治伤。
天才也许都是这样的,当他们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时,便如老僧入定老道出神,浑然不再有凡人的七情六欲。
一个时辰后,白蛇缓缓游进官道边的密林,将整个巨大的身体隐藏起来。
青年郎中紧跟慢跟,就像一个对病人绝对负责的医生一样一丝不苟。
白蛇就在官道边的密林中静静休养了两天,这两天青年郎中就守在白蛇不远的地方搭了个简易帐篷,摘来一些大树叶覆盖住它的伤口避免被雨淋到,期间又帮着白蛇换了一次药。
所幸官道确实偏远,没有引来其他人类的惊扰伤害。
两天后。
白蛇毕竟有很深修为,伤势得到控制后,很快就可以自由行动了。于是在夜幕降临后,钻进青年郎中的小帐篷,用头轻轻蹭了蹭青年郎中的脸,凝视一会后,静静地离去了。
清晨,青年郎中钻出帐篷,庞大的白蛇已杳无影踪,只留下松林地上一溜浅浅的压痕。
他不知道,离他很远很远的地方,白蛇的神念还笼罩着他,关注着他。
青年郎中洒然一笑,迎着朝阳伸了个懒腰,转身收拾好帐篷药箱,去几十丈外的一棵大松树旁牵了瘦马,一路哼着小曲继续着他的人生路。
这是清朝年间的事。因为白蛇所见的所有人都在脑后留着条辫子。
白蛇有生之年再也没见过那个青年郎中,虽然它很想化作人形游戏万丈红尘,去那人世间寻觅它的救命恩人,奈何最后的雷劫已经伤了它的道基根本。
肉体伤势虽愈,道伤却已无救。终其一生,难化人身,道行再也无法寸进。
又过了不知多少岁月,白蛇的隐修之地渐渐人烟稠密,动物却日渐稀少,森林也逐渐退缩,被田园取代。
白蛇知道自己必须迁居了,不然早晚暴露在世人的眼光下,这可是一件风险莫测生死攸关的大事。
白蛇的神念感知范围可达方圆二十里,然后它就趋利避害尽量躲开人类的势力范围,白天黑夜地不停赶路,向着更深的深山行进。
向着南方断断续续爬行了一个多月,白蛇在一处山势险峻风景优美水源丰茂的地方重新定居下来。
这里绝无人烟,仍然是飞禽走兽的乐园。
这里也是白蛇最后的居所,它在这个野生动物天堂一直待到大限来临……
它最后的遗憾,就是没能再见恩人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