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长廊里再次响起了安萨姆的呤唱声,不过这一次回荡在长廊里的不是轻灵曼妙的男低音,而是亮亢激昂、旋律诡谲的杂音。
安萨姆站在正在一点点融化的保护罩内高举双臂,很难相信,那些音色怪异、尖锐刺耳的声音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其实刚开始呤晿的时候,安萨姆的声音小得像附在他人耳旁悄声细语,茶褐色的眸子里闪着痛苦的光,那样子就像是一个从来没杀过生的善人被逼迫着去杀人。他因自己的行为感到痛苦,却也对此无可奈何,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出那些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安萨姆越来越投入自己的吟唱,他原本痛苦的神色也逐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忘我与陶醉。面对着金红的火海,他高举着自己的双手,在刺耳的高音中挥舞着双臂、不停地变幻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势。他的动作时而干脆利落、时而轻柔灵动,时而迅猛、时而轻缓,而他的吟唱也如手上的动作一般变化多样。
安萨姆的动作越剧烈,他的声音就越高亢,那些千奇百怪的词句在他嘴唇的快速张合间转了几个调冲出来,像只折了翼的小鸟在长廊里胡乱地飞。那声音像坐过山车似的,忽而尖细得像直冲云霄的飞鸟,让人觉得尖锐刺耳;忽而模糊得听不分明,像蒙上了一层水汽的镜子,又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安萨姆彻底陶醉在自己的吟唱里了,他站在大火前忘我地挥舞着手臂,周身的事物悄然发生了变化——
这条长廊的地板是石制的,其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细碎裂纹。本来那些比丝线还要细的裂纹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在安萨姆诡谲怪异的吟唱声中,那些裂纹逐渐现出了赤红的颜色。转眼间,安萨姆脚下的地面就布满了错综复杂的赤红色网络。
但安萨姆的吟唱还没有结束,他继续吟唱着,那些裂纹中的赤红色彩越来越显眼、越来越艳丽。没过多久,赤红色的液体就从他脚下那些密密麻麻的裂纹中溢了出来,淡淡的血腥味在灼热滚烫的空气中蔓延,很快就填满了一整条长廊。
直到这时,安萨姆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像丧失了嗅觉一般,丝毫不在乎长廊里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一心一意地吟唱着几乎没什么人能够所懂的词句,仿佛它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粘稠的赤红色血水伴随着他的歌声从地板的裂缝一点一点涌了出来,染红了地面。那些血水像是不受重力控制一般打着旋儿朝着上方飞,它们随着安萨姆舞动的双臂在空中盘旋,像体操运动员手中的红飘带一般轻盈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