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吕公着?”赵顼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吕公着,乃仁宗朝宰相吕夷简之子,刑部侍郎吕公弼之弟,其进士及第后,屡任颍州通判,龙图阁直学士。后来因濮仪之争,被贬出京,再也没有回来。此人不若唐子方般言辞犀利,但很有主见,他不喜交际,财色酒一律不占,言语不多,但句句都能说到重点……”
富弼对吕公着的介绍如数家珍。
“那……为何……为何一直没有见到他的任何奏疏呢?”
赵顼面带疑惑。
自打他登基以来,各种新政国策不断更新,但凡州官都有献策。若吕公着言辞犀利且很不一般,赵顼不可能看不到。
一旁的张方平顿时笑了。
“官家,富老相公认知的吕公着是先帝时期的吕公着而非现在的吕公着了!”
“自从吕公着遭先帝贬谪后,便开始修佛,整日里吃斋念佛,虽然政事处理的很不错,但不争不抢,无欲无求。除了递交蔡州政事的奏疏,便再无进言。想必是因为濮仪之争造成了阴影,整个人性格都变了,不过其担任御史中丞的能力是有的,经常一句话便能切中要害……”
修佛?沉默寡言?不争不抢?
这完全就不适合担任谏官嘛!
富弼又说道:“官家,老臣确实不知道现在的吕公着变成什么样子了,但老臣以为,一个人可能会消沉,但原有的性格脾性是很难改掉的,建议官家可以见他一面。”
张方平补充道:“官家,臣可以将吕公着往期的一些奏疏文章整理出来,官家看后,应该会对此人有更全面的认知。”
赵顼点了点头。
“你们心中若没有其他合适人选,那也只能这样了!”
黄昏时分。
喜子抱着一大堆奏疏文章走了过来,这些都是吕公着早年所写。
赵顼并无抱太大希望,便慢慢翻阅起来。
但一看,他就入神了。
“哈哈……这个吕公着真是个有趣之人,竟然敢如此斥责先帝!”
吕公着的奏疏与其他朝臣完全不同。
他的风格是短小而精悍,且能迅速切入重点,并且言语甚是犀利。
如果唐介的奏疏是一根鞭子,王陶的奏疏是一道训斥,王安石的奏疏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那吕公着的奏疏,就像一个猛地塞进嘴里的大馒头,一句话便能噎死人。
赵顼看到奏疏,就能想到先帝那气得恨不得掀桌子的表情。
比如,在濮仪之争上。
先帝英宗坚持要称亲生父亲濮王为皇考,这就相当于因为英宗称帝,其亲爹的辈分就应该是太上皇。
吕公着直接谏言道,官家可以有两个爹,但濮王这个爹必须排在仁宗这个爹的后面,且不能入七庙。
直接指出先帝的父亲资格不够,这在当时,即使唐介都不敢如此挑明了进言。
还有,在濮仪论争后期。
吕公着觉得自己的才华抱负在朝堂无法施展,请求外放。
英宗客气且寒暄地说不舍他离开,吕公着直接回复,我若离开了,官家开心,我也开心。
一句话便将英宗噎得哑口无言。
……
赵顼看完吕公着的奏疏后,心中笃定,此人若还心系社稷,绝对可担得起御史中丞之职。
当即,他便立即诏吕公着进京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