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六年,二月二,龙抬头。
朝廷正式宣布,科举省试定于三月一日、二日、三日。
科举日与大宋全境开展摊丁入亩之策在同一日开启,自然是别有深意。
各个州府的举子们早已齐聚汴京城,导致汴京城的人口再次暴涨,热闹非凡。
又一日,垂拱殿内。
赵顼坐在御桉前,正在赏读一篇名为《论燕云之役》的文章。
撰文者名为许逢春,乃是来自扬州的举子。
今年的状元大热门。
“燕云之役,非战之终,而为战之起,百年来,我大宋……”
赵顼念着此文章,心情大好。
此文分别站在辽国、西夏、高丽、东瀛四国的视角,引经据典,分析了以后未来四国的结局……
最后大胆得出了一个结论:或降或亡。
由于论证极为具体清晰,文笔出众,且得出的结果令大宋百姓欣喜,此文一跃成为街头巷尾传播最多的一篇文章。
许逢春也被誉为未来的宰辅大才。
有人称,若此次科举的策论涉及燕云,以此文便可夺得魁首。
另外,这位许逢春的飞白写得也甚是不错,在许多书生心中,地位堪比一些飞白大家。
求字者络绎不绝。
有人称,许逢春大概率便是今年的状元了。
赵顼看其文章,也不由得惊叹,此人确实有状元之才。
而就在这时。
许逢春摊上事儿了,且是摊上大事儿了。
一时间,闹得全城皆知。
二月五日晚,已经微醺的许逢春携友前往玉凤阁听曲。
那里的头牌苏暖暖弹了一首歌颂爱情的曲目《凤求凰》。
许逢春听后对其生出了好感,当即就要赐诗。
这时,他的友人称苏暖暖曾为某商人之妾,被抛弃后才是重操旧业,并非良人。
许逢春嫌弃苏暖暖非处子之身,对其好感全无,称苏暖暖不配弹奏《凤求凰》,然后挥笔泼墨写下了八个字:残花败柳,一文不值。
并称这副字便算是今晚的酒菜钱和听曲钱了。
苏暖暖不忍受辱,愤怒地撕掉了那副字。
许逢春不由得大怒,当即打了苏暖暖两记耳光,然后和友人扬长而去。
此事若只是这样结束,还没什么。
但是汴京女伎们共同组建的团社翠锦社社员们得知这个消息后,为了给苏暖暖讨回一个公道,三十多名女伎们齐聚许逢春所在的客栈,强烈要求许逢春赔礼道歉。
这时候,许逢春的神操作来了。
他仗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这些女伎们全都骂了一遍,什么不知廉耻,不通《女戒》,下贱的瘦马、为了钱全无妇德等。
最后还说了一句:不知廉耻,以色事人,终为伎也。
直白点就是:不要脸!你们这群以美色伺候人的女人,这辈子都只能是伎女!
此话一出,将所有从事伎艺行当的女子都得罪了。
大宋,从事伎艺的女子非常多,但是真正卖肉者其实不多。
大多都是以技艺谋生。
世人对她们本就有偏见,而翠锦社这些女子之所以成社,就是为了改变这种看法。
有了黄四娘火锅店事件后,女子们都懂得如何维护自己的权利,并且也懂得反抗了。
许逢春的这番侮辱,彻底激怒了她们。
然后,轰动整个汴京城的一幕出现了。
三十多个二十来岁的妙龄女子将许逢春这个大男人揍了。
还是痛揍!
脸上抓的满是血痕,衣服几乎撕成了布条,嘴里还掉了两颗牙。
揍完后,许逢春直接被担架抬到了医馆。
与此同时,因有人报官,开封府的衙役们将翠锦社的三十多名女子全都抓到了府衙。
审理此事的,正是开封府南城推官洪宝禄。
洪宝禄问询一番,最后判定:许逢春和苏暖暖有错无罪,自省即可,但翠锦社三十多名女子因当街围殴他人,造成轻伤,按照大宋律令,各自处以劳役三个月,以儆效尤。
此判罚结果一出。
不但翠锦社的姑娘们不满,汴京城的许多百姓们也都不满意。
明明是许逢春侮辱且打人在先,并且还侮辱了全天下从事伎艺行当的女人,确实该打,怎么就无罪呢?
一时间,汴京城女伎大罢工,直接围堵在了南城衙门。
洪宝禄无奈给出解释。
首先,关于苏暖暖与许逢春有错无罪,乃是因为许逢春以字抵酒菜与听曲钱。
从当下的市面价值和一些书法大家的定价来看,那八个字确实可抵。
虽然他辱骂了苏暖暖,但后者反应过激,撕掉了这副字,然后才有了许逢春的两个耳光。
而此两个耳光,并未重伤苏暖暖,双方皆不算殴打他人,故而在道德层次皆有错,但在律令层次皆无罪。
至于翠锦社的姑娘们,聚众围堵他人,已经触犯了大宋律令。
并且在客栈内,双方为互相辱骂,然后翠锦社的姑娘们仗着人多殴打了许逢春,且为重伤,当街聚众殴打他人的罪名是成立的。
故而,判处劳役三个月。
但是百姓们听到这个解释后,依旧还是不服气,认为官府乃是偏袒士子。
当即。
汴京城的女伎以及一些百姓全都围堵在了开封府,要求开封府重审此桉。
百姓有此请求,开封府自然不能否决。
当即,杨左将桉宗转移到了开封府,并且再次提审了许逢春、苏暖暖、翠锦社的姑娘们、以及围观的一些路人。
最后,杨左宣布:维持原判。
此举动,再次将汴京城的女伎们惹怒了!
“我们受人侮辱,难道就不能反抗吗?那许逢春先侮辱苏暖暖,而后又将我们这些姐妹们全骂了,我觉得即使杀了他,都属于过失杀人,都应该轻罪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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