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变化

    那日昏礼，我看着她的时候，我有丝动容，我在想我要不要冲上前去，一把拉下她，告诉她，这不是你想要的。

    可那一刻，我是犹豫的。

    我没有权利对他人所做的选择指手画脚，她的最终决定也一定是她千思万想所得的。

    我的理智，在告诉我，我应该尊重她的决定，哪怕这个决定并不好。

    我看着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梳上了妇人髻，穿上了宫装。眼里满是倦色，还有神色中平淡的回应。

    不愿多语，我默默走了出来，沿着贵妃院子慢慢走着。一些和三皇子玩耍的童年回忆逐渐浮现出来。

    “三哥哥，救我啊……救……”我掉落在池塘，溺在水里。嘴边是咕噜咕噜的声音，手里还紧紧攥着风筝。

    扑通一声，三哥哥便扑了进来，水很深，我以为我快要死掉了。

    “阿奇。”低低的沉闷的一声从我头顶上方传来，隔着水。

    但是我却觉得那一声就是我的全世界。

    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了我的手，使劲地将我向上拉。手拽得我生疼，但是却没有急切得大于我的呼吸。

    很快，我重新呼吸到了空气。

    我在睡梦中迷糊地听到“计划”等等字眼，但是我却没有将这放在心上。

    直到那日我被火烧。

    听到所谓的三哥哥的话语，原来那场落水是早有预谋的。是他找人推我下水，又是他将我救了上来，一场戏弄，只不过是让我信任于他，日后有助于他。

    人不是变了，而是他本来如此。

    我以为的全世界，是他一手造成，也是他亲手摧毁。

    池塘里的水变浑浊了，不似从前，那时的我们还经常在水里玩耍，泡着，闹着。

    想必是很久不经人打扫了吧。

    我低着头默默走开了，却突兀地撞上一个人。

    “公主。”她还是照旧这样喊着我。

    我抬着头，望向她。

    嘴里的一句“三嫂万安”，硬是迟迟说不出来。

    还是她先开的口，“公主上次说的书，我找到了。”她一顿，“我下次去公主府带给你吧。”

    我实在是不愿戳她的痛处，但我还是想知道答案。

    “你真的愿意吗？”我小心翼翼地说着。

    “愿意什么？”她故作不知。

    “你明白的。”

    “没有什么愿不愿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本来就应该这样做。还望公主以后不要再这样说了。”

    连着她的话头，我有些急切地说到，“可三皇子并非良配。”

    她照样端着那个端正的架子，“三皇子为人正直，品行端正，我与他更是琴瑟和鸣。”

    说完，她行了一礼，“公主无事，我就退下了。”

    她转身就要走，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变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能明显感受到她手上传来的颤抖。

    良久，她抹开我敷在她胳膊上的手，却迟迟没有转过身来，“我没有。”

    倔强如她，也许固执刻板的女诫和家训都告诉她，不应该在外面流泪。

    她微微仰着头，有些细小的鼻息声。

    她本不是刻板的不知变通的人。

    可一切都会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