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许多次都还是他亲手梳的。他不知道那梦里的小女孩是自己的女儿,妹妹,还是其他。
他只知道他失去她一次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回头。哪怕最后她的嘴角全是血,瘫软在他的怀里,她也依旧决绝的说着,苏若水,我下辈子不想再遇见你。
他也总是在这个时刻,撕心裂肺的醒来。
梦一次比一次长,一次比一次清晰,梦醒时的泪也一次比一次多。
他不想再回到那个让人绝望的梦里,但他控制不了他自己的梦。
他又很想看清那个小女孩的脸,可即便周遭的一切都清晰无比了,那女孩的脸依旧是模糊一片,只有一颗妖冶的红痣在脸颊处隐隐散发着微光。
那颗妖冶红痣的位置,和言禅衣脸颊上的相差无几。
“你的开业请柬什么时候给本候?”苏若水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再吓到身旁的小丫头。
也不想再这般无聊的沉默着,她的声音很好听,好听到让他心安。所以他很想听她说话,说什么都可以。
“可能还要个七八日吧,装修差不多还要七八日。想等装修彻底完成了,再考虑请柬的事。”言禅衣听到苏若水的问话,不知不觉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盘托出了。
想着他的口气似是有些温柔的,便也和煦的回问道,“夫子看起来好像对玄机公子并不好奇呀?怎么又急着要请柬了?”
“本候不好奇玄机公子,只好奇你在干什么。”苏若水淡淡的笑了一下,继续道,“署名玄机公子的诗都不是玄机公子所作吧?”
言禅衣一脸的惊慌,不知玄机公子是何时穿的帮,而这苏若水又会不会去揭穿自己。言禅衣紧咬着下唇,不知如何作答,只直勾勾的望着苏若水,揣测着他说这话的用意。
“你不用担心本候会拆穿玄机公子,本候知道他和他弟弟的身份,是你拜托了言幽鸿,在星安城新上的户口。不过你们这些小孩子做事只顾着头便不顾尾了,本候帮你销掉了他们兄弟的案底和在大周的户口。”苏若水淡淡的解释着,本来他不需要说这么多,可他不想言禅衣认为,他是站在她对立面的。
“真的?如此倒是要多谢堂舅舅了。”言禅衣终于放下心来,她不知道苏若水有没有在骗自己,但许是受上一世的情绪影响,她莫名的相信他。
但是又忍不住心中腹诽,什么叫他们小孩子,说的自己好像挺老似的,明明也不过是个二十六岁的人罢了。
“不必多谢,本候只是好奇你处心积虑的捧出一个玄机公子,意欲何为?”苏若水问的漫不经心,眼眸依然没有看向言禅衣,反而是像她一般,静静的望着自己手中的茶碗。
“我……我想用他的名气,招揽更多的有才华又有一腔热血可以改变这个朝堂这个社会的人。”言禅衣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
骗人很容易,骗苏若水却很难,她知道他那清澈无波的眼眸底下,有一颗狡猾度一点不亚于狐狸的七窍玲珑心。
言禅衣想了想又道,“我找你引荐寒门学子,也只是想从你这里挖走几个人。”
“你不过是一介小女子,何苦将手伸的这么长?难道言王爷有心想坐去那个更高的位置?”苏若水又挑起了眉,终于放下手中的茶碗,幽暗的瞳眸也扫了过来。
这话算不上试探,苏若水心中清楚,若言王爷有这个心,这大周江山只怕早就易主了。
“自然不是。只是我爹太过于看重情义,那些因为战事而身子残缺的士兵全都被他用自己的银子安置了。还有朝廷一直在缩减军饷,也是我爹掏空了家底去养活的。我们言王府看着光鲜亮丽,其实我爹的足衣,都是补了又补继续穿的。”言禅衣一边说着,一边又心疼起自己的爹来。
“可是长贫难顾,这样下去言王府也会被拖垮吧?”苏若水十分相信言王爷是个这样的人。
他接触过几次这个堂姐夫,虽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但却是一根直肠子,还是一根古道热肠的直肠子。
“所以我才想赚多点钱,帮他一起养活那些人。”言禅衣捏了捏拳,她也有找未有尘打听过,现在的皇帝谈不上昏庸无能,但却是个爱捡软柿子拿捏的人。
自家的爹爹,虽然在战场上是一条硬汉,但在朝堂上,却是一个不懂弯弯绕绕,十分好拿捏的软柿子。
大周境内有什么天灾需要赈灾了,皇帝便直接从言家军的军饷里扣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