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就显得太假惺惺了。
风寻陌更喜欢单刀直入的聪明人,很显然,离易疏简直继承了离子殷的狼子野心和啰里吧嗦,道貌岸然地表露过往情怀后,才试探性的兴师问罪来了。
雾翎玉飘浮在半空中,被轻轻一捏就碎成末变成了渣。
凡是认识风寻陌的人都太熟悉她那含有蛊惑性的笑容了,即使离易疏脸色青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也不敢轻举妄动。
“离长老要真的,总得自己来一趟吧。”
风寻陌睡倒在锁灵台上,眼睛闭着又似乎眨了眨瞥向离易疏,“况且,既然离长老看懂了我在芸台留下的启示,这些年为何不来找我,害我白白浪费了好些美酒。”
“我瞧着,身怀六甲的白犀下山作恶要借我这雾翎玉行上天的好生之德是假,想借机探探我的口风是真。”
风寻陌蹙眉不悦,半晌,又好似沉沉睡去了一样,“离长老舍不得门下弟子去送死,就该早些与我商讨,这假玉,就算我送予长老的见面礼了。”
“那雾翎玉……”
“我也送你便是。”
离易疏却慌了神,总之不像刚来时那般高高在上又看人下菜碟了。他的双眼木讷地直视锁灵台上忽然被红莲业火焚身的风寻陌。
风寻陌无论躺着还是立着,从旁侧看过去,都好似被撕扯焚烧的灵魂静静地淬炼成妖异的花,不管是彼岸花还是曼陀罗,都会在吐纳间闪烁着无法遏制的戾气。
能逼得阵法惹她发疯也要制止她心中所念之事,小则涂炭生灵大则毁天灭地。
离易疏哑然,宁死不屈的模样逗乐了风寻陌,让原本蚀骨销魂的痛楚也变得轻飘飘的。她清瘦的下巴抵着葱白般的指节,有被笑到,“离长老揣测人心的本事不小……”
在她脸上,苍白的笑窝出现得多了,就像没睡好觉似的懒洋洋的,在离易疏顿足的功夫便躺回原处,而此次,业火如潮水退却。
“离长老还觉得我有摧残太虚仙宗的企图吗?”
风寻陌身边的确没了业火发难的踪迹。
离易疏还在闭着眼睛迟疑,但风寻陌知道他已经动念了。
“若我猜得不错,再过几日便是太虚仙宗的掌门人推举大会。每届文、离、韩三家,韩家一脉总是呼声最高,再不济也还有文氏,而离长老你……怕是落选了不知多少届了……”
在离易疏捏紧拳头咯咯作响时,风寻陌难得站起身来正视他,“离长老,我知你心中苦闷。这事我也有责任,谁让我这双手尽伤到贵派那些修仙的好苗子。这五百年来,我十分愧疚。所以,芸台许诺一事,我答应了。”
“再过几日,离长老就接稳这掌门令。你我接下来商议的事情,我可发真言咒,倘若泄露半个字,我风寻陌的所有秘密都会被公之于众。如此,可信得?”
离易疏心底的贪欲怎不知该怎么形容了,掌门令他是要定了,如果风寻陌出尔反尔他也百利无一害,毕竟谁不想知道她被天道眷顾的那些年藏了多少天材地宝和修真界的陈年秘辛呢?
“请释仇仙尊赐教!”
“我想和魔尊叙叙旧,”风寻陌乘兴继续道,“离长老不会告诉我镜光楼里锁住的是不懂事的弟子,也不会不清楚秘境管不了我的神识吧?况且,太虚仙宗底下有多少灵脉我可比离长老知道得多一点。”
“仙尊神机妙算,那魔尊此刻就在我太虚仙宗。只是……您要怎么出去?又如何帮我当任掌门?”离易疏也跟着她笑了笑。
“令人闻风丧胆的两个恶人同时身死道消,你离长老不止会担任太虚仙宗的掌门,还能一跃成为整个修真界响当当的人物,没准天道一高兴,你也像浮黎圣尊一样原地飞升了呢!”
风寻陌拍手称好,仿佛看到了一片变化多端又赏心悦目的热闹局面,“至于我怎么出去,离长老岂会不知还真秘境的弱点?今夜子时,镜光楼见。”
于是离易疏带着又惊又喜的表情若有所思地走出了秘境。
待秘境阵法出现人为破损,风寻陌找准时机化成一道紫光和着夜色摸到了镜光楼的门径。镜光楼大开,巡视的弟子未见,遍地的阵法也恍若无物。
离易疏那个老狐狸果然没出现,也不知正躲在哪个角落准备坐收渔利。
风寻陌没兴趣将他提溜出来,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最高层。
幽暗的阁楼中央摆着三足青铜大鼎,鼎前一面双鱼无垢镜照着,挨得近了,有白色的火苗从鼎底冒出来,差点儿灼烧到她的衣裳。
“几个老家伙是想拿你炼丹呐。”
鼎里似有响动。
风寻陌继续围着炼丹炉绕圈,眼中闪烁着白森森的火苗,似有若无地触碰鼎壁,这冰与火烧得正旺,让人屈指轻轻一敲,像灯芯吹灭了,鼎身突然从双耳处开始结冰。
破鼎而出的魔尊感受到熟悉的术法,哪儿还顾得上寻仇,赶紧转身就跑。
“回来!”
风寻陌觑起眼默念法诀。
定在半空拼命挣扎的魔尊负隅顽抗,却见风寻陌祭出了伴生莲,想同他一齐飞灰烟灭!
“疯女人,你干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魔尊使出最耗损修为的保命手段,只见阁楼顶上裂开数尺缝隙,深不见底,能保进入的人回到心中所想之地。
但前提是要快。快若离弦之箭的风寻陌轻车熟路地踹开魔尊,用抛下的伴生莲引来天雷。
“多谢。”
魔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须臾的功夫,炸裂声暴起,太虚仙宗忽然下起了冰棱雨,锋利的冰锥刺穿了连绵的灵脉。
离易疏滚落到众人脚边,喷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