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相向,最后啊被她那相公和公爹,一道给打死了。”
“啊,原是如此啊,那这老婆子的女儿,死的活该啊,她又生不出孩子,又忤逆婆母,打死了也是活该,像我,嫁进家里五年,连生了三个儿子,我家夫君可巴不得将我供起来养着呢,哪会舍得动我一根手指头。”
“哎呦,听说那李员外家最是苛责儿媳,前头娶的那个,就是被逼得抱着女儿双双跳了湖。那老婆子的女儿,在李员外家整日被婆婆辱骂,怕是早被折磨疯了,才会忤逆婆母,拔刀相向。”
“哼,当人媳妇的,哪能不敬婆母,尊长杀卑幼尚且免死,不过是辱骂她几句,打罚她几下又怎么了。”
人群的议论声传进马车内,云乔听着那些言语议论,目光空洞悲凉。
当朝以孝治天下,尊长杀卑幼,免死。
云乔闭了闭眸,想起自己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的景象。
那时她被婆母羞辱责打得几乎承受不住,跑回娘家去,想同沈砚和离的那次。
她的母亲亲口告诉她,当朝律例,尊长杀卑幼,免死。
只要她有忤逆不孝之罪,她的公婆,夫婿,亲生父母,都可以杀了她而不被治罪问斩。
云乔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逆来顺受的人,她只是没办法。
何况,沈家在扬州只手遮天。
她的亲生母亲告诉她,沈家又没有要杀了她,有什么不能忍的呢。
容忍,退让,苦熬。
是云乔母亲嫁人生子之后的行事准则,她也把这样的话语,教给她的女儿。
云乔难道不恨沈家吗?怎么可能。
她只是知道,恨了,也无用。
所以在长达五年的自我折磨中,逼着自己麻木。
告诉自己,熬下去吧,熬下去,等到所有人死了,也许阎王殿前,她才能真的做一回自己。
外头议论声阵阵,云乔久久不能言语,掌心攥紧到麻木。
那被衙役拖下去的老妇人,似是瞧见此处的马车,竟有股惊人的力气,挣开衙役闯了过来。
也是这一刻,众人才瞧见身后停着的,那悬挂着东宫标识的车马。
老夫人满头是血撞在马车上,泣泪求告。
“老妇的女儿死的憋屈啊,求贵人开恩,求贵人开恩……”
萧璟目光看向下头跪地求告的老妇人,也留意到身侧云乔的紧绷僵硬。
确实,这老妇人的女儿,和云乔很像。
只是她死了,云乔还活着。
云乔听着下头老妇人的求告,心里无限悲凉。
就是死的再憋屈,又能如何呢。
求贵人开恩,再开恩,又能怎样呢。
律例在先,那些人逼着那个女子发疯,然后揪着她的错处杀了她,却不会有一个人为此付出代价。
那个活得不够聪明,不够容忍,没生出孩子的女人,在世人的眼光和言语里,本就该死。
就好像,你不是一个世俗眼光里的好女人,就不配活着。
云乔手也些颤,甚至有些许不敢听萧璟的话。
她想,他一定会让人将这个拿血污染脏了他马车的老妇人拖下去,也一定觉得,那个老妇人的女儿,死得并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