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诚璧将琉璃抱在怀中,脸上是一道深深的划痕。因为刚才的突然上前冲劲太大,加上琉璃站在莲花池边,所以两人双双跌落进了莲花池中。所不同的是,琉璃被上官诚璧小心谨慎的扣在怀里,并未进到水中,而上官诚璧早已是浑身上下,未见一缕干爽。
“小舞。”刻意压低的呢喃让琉璃睁开了晶莹明眸,并为忽视掉他眼中得心痛不舍,琉璃笑的犹如一池白莲。
“你总不会不管我的,是不是?”
两人无声的眼神交换看在匆匆赶到的齐孤寞眼里,又如一把猛烈地大火骤然升起。这是在做什么,当着他的面示威吗?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早已相识,再看向一旁焦急却了然的苏远轩。齐孤寞握紧拳头,又骤然松开,走到莲花池边,面对着上官诚璧,理所当然的伸出了手。
抱住琉璃的手微微一紧,挣扎,不甘,愤恨一一闪现,最终归于平静,成为一个最尽忠职守的臣子。朝着齐孤寞恭敬的低下了头,欲将琉璃放到齐孤寞手中。一个伸手,万斤重量,上官诚璧忽然有种错觉,这一下交出去的是他全部生命的鲜活与灵魂。
错乱的人生托付近在咫尺,一个猛然冲撞出的身影打乱所有人的步调,齐孤寞毫不设防的双手被这猛然一撞,尽管竭力稳住,仍旧错失。
上官诚璧本是满腹怒气,对于刚才的事情,他在一旁瞧得一清二楚,从头至尾都是端静步步紧逼。他只是碍于身份,不方便出面。没想到,端静竟要学着春熙毁了琉璃的容颜。他情急之下,顾不得其它,没想到正是这一下,伤了这个公主的心。
于端静,他并无感情,有的是责任与家族重托。但是,现在看见端静伤心流泪的模样,责怪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心思百转,化作默然。
“做什么不说话,为什么护住她?为什么?”端静固执的追问,他的态度那么奇怪,刚才紧张担忧的态度让人侧目。他不是在人前最重体统规矩,连与自己亲近少许都不肯。今天却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跳入水中救那个女人。让她如何不恨。
相对于上官诚璧的无语呆立,苏远轩的反应相当直接,再也没有仪表风范。怒吼道:“璃儿。”
一把拽住端静的右手,血丝条条可数,“若是璃儿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端静被他目光中的冷厉震住,缩到上官诚璧身后。
上官诚璧无奈侧身挡住端静,淡淡的道:“苏公子不可对公主无礼。”
苏远轩心系着水中的琉璃,丢下一个阴狠的眼神便疾步跳入水中,与齐孤寞一起寻找着落水的琉璃。
“皇上,你是万金之体。还是先上来让这些奴才找吧。”瑜妃在一旁焦急的唤道,回应他的只是一个冷漠的背影。瑜妃咬咬牙,跺脚道:“该死的奴才,还不下去把皇上扶起来。”
易坤一甩手中的拂尘,道:“娘娘,奴才们都在帮皇上找贵主子,若是娘娘有心,倒不如也下去找找吧。皇上不肯起,奴才们怎么敢自作主张呢。”
瑜妃面色一僵,倒也不敢拿这个太监总管怎么样,冷冷哼了一声,将手中丝帕搅得不成形样,退了下去。
上官诚璧静静看着水中焦急无比的齐孤寞与苏远轩,,脑海中划过一句简洁的话语。突然之间,脸色大变,就要上前去一起救人。步伐尚未迈出,已有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
端静的手无力却坚定的抓住上官诚璧的臂膀,对上端静的视线。盈盈目光中满是哀求,满是恳切,却又隐含着骄傲与命令。上官诚璧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应该保持沉默,陪在端静的身边,但是,他的心不容许自己那样做啊。
左手缓缓伸出,以让端静绝望的姿态坚毅的将她的手指节节掰开。一根,一根,粗厚的大手冰凉,纤细的玉手冷凝。最后一根手指离开上官诚璧温润的肌肤,也将端静残存的温度抽离。留下一个决然背影,上官诚璧犹如一只从天空中笔直下坠的雄鹰,跳入池中,追寻着他今生耐以生存的猎物。
三个人在水中疯狂寻找,一池碧莲迎风摇荡,迷住人眼其实池小水浅,根本不会将琉璃窒息。只是三人关心太过,加上水中的莲花满池,琉璃被这一下给震了出去,一时之间,倒也有些难以寻找。
终于,远处的花瓣摇曳中,传来一声浅浅的咳嗽。三人如闻天籁,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急急奔了过去。到得那里,齐孤寞先伸手拨开了荷叶。
琉璃正坐在池中,环抱着自己,不住发抖。衣衫浸湿,脸上零落的飘散着点点碧绿。发髻散乱,脸面上更是显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眉梢处,一点雪白晕上,渐渐的,那微小的雪白迅速扩散,转眼之间,琉璃全身已是满布寒霜。身上更是显出层层冷雾。
“寒症。”苏远轩叫的撕心裂肺,扭过头去,冲着被这一幕吓得呆立不动的奴才大喊,“快,快去传太医。”
三双手伸到前方,想要温暖那个冰冷弱小的身子,却只有一个胸膛光明正大的将琉璃包裹。苏远轩与上官诚璧黯然的看着那个较弱的身子承受冰寒的折磨,无能为力!心头万千利剑彼此挥砍,刀伤层层泛滥成灾。
冰软的身子一如怀中,就传来一阵透骨的冰凉。将齐孤寞冻得体无完肤,明明是六月天气,为什么她小小的身子却会毫无温度。猩红着双眼,齐孤寞如怒吼的狂狮。
“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苏远轩闪烁着恨意的目光盯视着上官诚璧,竭力稳住情绪,道:“娘娘两年前掉入碧水寒谭,寒气入骨。之后就一直有了寒症。”
齐孤寞惊恐转身,看着怀中已经昏厥过去的人儿,来不及多想,将她打横抱起。冲入钟萃宫内殿,口中扔下一长串的命令。
“将御医全部传进宫来。关上钟萃宫四处门窗,在宫中四处升上暖炉。”话音未落,人已经进入钟萃宫主殿居室。
“是。”得到圣旨,一干奴才立刻忙活开来,再没人去管呆立在当场的端静与瑜妃她们。
本是过来凑趣巴结的妃嫔们,一直在一旁见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原是想借机羞辱琉璃,不料皇上对于琉璃的态度竟是这样紧张在乎。此刻见着皇上发怒,生怕琉璃有个好歹。皇上迁怒,落到陈嫔的下场。于是一个个纷纷借口告辞。
瑜妃冷着脸色,没有答话,由着她们一个个虚情告辞。上官诚璧凄然的看着钟萃宫忙乱的场景,惆怅苦笑。
曾几何时,她的受伤,她的哭泣,她的病痛都由他安慰呵护,陪伴相随。即使她总是在哭泣撒娇时念着轩哥哥。但,那又如何。他依然能光明正大陪在她身边。一直以为,只要他坚持付出,总有一天,那个懵懂女孩会明白他不可动摇的心意,会成为他最美丽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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