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安的心情让几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冬日的凉爽下竟然在额上渗出汗来。琉璃将她们的举动收在眼底,也不点破,站起身来,手摸上光滑如玉的凤彩,满口赞叹。
“这凤彩果然不愧是皇家极品,绣工面料倒是都很精致。”
“娘娘,凤彩没有您的允许,怎么可以随便拿出来。”
面对琉璃的不骄不躁,小暖显然有点点沉不住气,在一旁咋呼起来。
几个小宫女听见小暖的话,身子抖得更加厉害,琉璃责备的瞪了小暖一眼,回过头来,温和的问道:“你们这是要拿凤彩去做什么?”
“回,回娘娘的话,奴婢,奴婢是奉了太后的懿旨,取凤彩来给端静公主做嫁衣的。”
“嫁衣……”
悠长的语调带着一丝怅惘,琉璃摸索着丝滑柔媚的锦缎,红艳的布匹上缀满了象征皇室尊贵的金丝凤凰。孤傲的抬头高昂,落入琉璃眼底,不过是啼血的悲哀。
他要成亲了吗,原来时间过了如斯之久。久到他已经可以从灭顶的伤势中站起,可以迎娶回如花美眷,重新做回人上的骄子。为什么她却没有一点感受,凝固在了一些虚幻的往事里呢。
如果,如果他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爱人,是不是一切就可以回转到彼此的关怀中。他娶的是公主,她嫁的是皇上,他们之间的鸿沟,是随着越来越多的纠葛归于安然,还是走向诀别。
浅浅轻轻的苦笑蔓延,深宫中的日子早已教会琉璃,过多的向往只是痴念。还不如顺势而为,随风飘零。收回瓷质的手,琉璃柔和眉目,看着面前惧怕的少女。
“公主要大婚,是宫中喜事。你们就快把这凤彩拿回去吧。”
几个宫女闻言,惊愕的抬头。不敢相信琉璃竟是如此就轻易地放过了她们。
红妆嘴角一撇,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宫女们被吓住,讷讷的点头。紧紧抱着手中的绸缎。忙不迭的离开了。望着几个人仓皇的背影,琉璃弯起笑容,娇嗔的埋怨。
“红妆,你吓着她们了呢。”
红妆有些恨铁不成钢,“娘娘,你难道看不出来,太后没有知会你就去取了凤彩是……”
“是在向我挑衅……”
肯定的接下红妆的话,琉璃拍掉掌心上的残雪,转过身子抱起了碧玉捧着的暖炉。
“算了,不过就是一匹缎子……”
“娘娘……”
尤待再说的红妆丧气的看看琉璃完全不在意的态度,只得咽回了话去。
零落的风纷纷扬扬过来,击打在琐碎的打在琉璃额头。微末的尘灰吹进眼中,缭绕心底。一匹泣血的凤彩再度展现在琉璃面前。然而,琉璃清楚,那不过是一场幻影。
凤彩,本来只应该是一匹华美的锦缎。因为它的难得,所以被限制了它光芒的绽放。现在,它的取用,甚至也蒙上一层灰败。
诚如红妆所言,太后洛贵妃等人此举,无疑是为了挑衅。宣示在后宫中尚有其他人是不可忽略的存在。不过,这样单薄的举动,能证明些什么呢?
按照礼制,凤彩若是要做嫁衣,只能是皇后才有资格。所以,三年来送进宫的唯一一匹凤彩,齐孤寞将它深锁库门。为的就是将来新任的皇后能够披上它。
这一次,太后,洛贵妃一心想要为端静,为洛家,更为自己争一个脸面。动了凤彩。只怕给端静公主带来的不是如潮喝彩,只是蜂拥的弹劾。还有,君王的怒火吧。
到头来,放不开的人才会是最痛苦的受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