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出来,就已经叫了易坤将众人召集到一起。刀削一般的脸上,看不清楚神情,宫人们垂首侍立,看这个平时冷漠的君王脸上,从不可见的软弱,墨一般的眼珠,丝丝冷意渗出来,让人诡谲难辨。
“今日兰御医的话,你们可都听见了?”
沙哑的嗓音明显透出此刻不稳的心绪,易坤身子软下,带头跪在地上。
“回皇上的话奴才们都听见了。”
一股压力从头顶罩下,齐孤寞缓缓扫过地上的众人,警告道:“既然听见了,你们该知道如何做!”
小暖慌了慌,忙扑在地上,“奴婢们定然好好伺候娘娘生下小皇子。”
“哪里来的小皇子。”
一道掌风打出去,暖儿在地上滚了几下,脸色苍白如雪。跪在暖儿身边的碧玉一惊,爬过去将暖儿扶正身子,又在齐孤寞身前恭敬地跪下,无人再敢说半句言语。
为首的红妆和易坤互看一眼,再听到那句哪里来的小皇子几个字,已然明白了齐孤寞的意思。顿时心中都是一痛,知道齐孤寞是打定了主意,再不回头了。
红妆眉色一皱,轻声道:“启禀皇上,暖儿这丫头,不经事,奴婢们定当好好伺候娘娘,断不会让娘娘醒后为流言所扰。”
“流言!”
齐孤寞眼神一怔,继而凄凄苦笑,“好,好得很,今日兰若新关于龙种的诊断,不过就是流言一场。既是流言,就不可以让你们娘娘知道,徒增烦忧!”
“奴婢遵旨,今后必定好好管好漪澜殿上下的碎嘴。”
齐孤寞没有再说话,听到红妆的回答,扭过头去看了看内室的珠帘晃动,眼前忽然重叠出一幅母子嬉戏的场面。如果……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祸事,不久的将来,他回来看见的,就该是香雪守在床边,看着琉璃轻哄稚子的场景。
那样的温暖,胸腔处都会被灌满,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孙嫔,你不仅杀了朕的香雪,你还害死了朕和琉璃的骨肉,朕决不饶你,决不饶你!
满心满眼的悲痛都化作一腔恨意将齐孤寞重重包裹起来,大手一挥,脚步匆匆。生怕最后,他无法面对亲手将血脉画作流言的残忍。
易坤微一摇头,跟在了后面。只得了红妆的怅惘呢哝,所谓悲苦,各自在心间。
御医院里,药香正浓,褐色镶边的药锅里面,正冒着赤褐色的泡,气息袅袅上升,握着勺子搅拌药汁的兰若新,喉头一下下的叹息。
苏远轩手里拿着一包上好的灵芝,走了过来,琉璃生性阴寒,灵芝乃是热性之物,搭在药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差错,总之补身而已。
只是,走到殿中的苏远轩,眉头赫然一动,再一看,那个煎药之物竟然是漪澜殿专用,煎药之人,正是齐孤寞指明了凡事琉璃之病,都要亲力亲为的太医院医正。顿时身形一动,如同狂风一般卷了过去。
“这些是什么?”
声音沉稳,紧扣住兰若新的手腕,苏远轩脸上满是浓重的杀气。
他通晓医理,这个药里面的红花之味,他不用花费力气就能判断出来,红花凉血,动态之物,为何要放到琉璃扥药里面!
鬓角一动,手腕上更使出了三分劲道,“你给舞贵妃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