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金陵一年之久,她悄声无息的回来了,没让任何人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所有的大臣都赶紧往明仪的公主府去,一时间,长街上熙熙攘攘,百姓们都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到了府门口却被拦住,一问才知道,府里有客人。
大雪纷飞,唐可寅身着单衣跪在雪地里,身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穿的毛茸茸的孩子坐在台阶上抱着奶葫芦细细的看着他,他却一动不动跪的笔直,任凭府上的嬷嬷丫鬟来来往往,也没有半分赧然。
就在他冻得脸色青白之际,孩子奶声奶气的出声了:“娘亲。”
唐可寅立刻磕头:“奴才,参见公主。”
“你如今已经入了文书司,怎么着也算是朝廷命官,在我跟前倒也不必自称奴才。”明仪穿着大裘,站在廊下目光冷漠:“进来吧。”
她招招手牵上孩子进了正堂,这里烧着地笼,比屋外暖和了不少。
唐可寅弯着腰进来,却依旧跪在了地上,身上的雪花都没拍去。
“你的本事,比我想象的大。”明仪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呷了一口:“能拿到药方算你一功,利用永信伯为自己入仕算你聪明,七王爷不知内情,既然知道你救了皇上,必定不会杀你,也算你运气好。”
唐可寅几乎把脸贴在了地上:“奴才不敢,奴才所做,只是想活着,多做点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明仪挑眉。
唐可寅赶紧说道:“奴才身负重罪,公主饶了奴才不死,奴才这条命都是公主的,如今,奴才愿报恩,请公主给奴才机会。”
他不敢忽悠明仪,更不想忽悠明仪。
明仪却不立刻应声,而是再继续喝茶,孩子就依靠着她的腿,时而看看唐可寅,时而看看自家娘亲,抱着奶葫芦,吸一口又继续看,乖乖的也不乱出声说话。
就在唐可寅后背被冷汗浸湿的最后,明仪放下了茶盏:“茶凉了,换一杯热的。”
嬷嬷应声去换茶,唐可寅细细的琢磨了她的语气,这才说道:“五王爷府上出了事,刺客被活捉了一人,想必已经查问出了这些日子闹起的风波背后是何人在指使。
可奴才以为,若是因为此事而去打压他们,只怕会适得其反,南方世家与陇西世家本来是互相对立的,若是朝廷对他们接连打压,很有可能会让他们联合在一起共同对抗朝廷。”
明仪微微斜倚着,手指摩擦着下巴若有所思:“继续说。”
“世家如雨后春笋不会灭绝,官家公子入仕比寻常百姓人家自然是要多些,这也无可解之法,朝廷若是一直打压,便是内耗,时日长久,还会有损天威,故此,奴才以为,与其强压,不如放纵,就如同开源节流一般。
在我朝得志入仕之人,必定忠于我朝,读书人累其一生,所图都是壮志报国家族兴盛,若是冒起来一个就被打压一个,反倒会显得朝廷气量狭小,朝廷要想控制世家权势,有的是办法,不必明晃晃的针对他们。”
“开源节流。”明仪念叨着这四个字:“你的意思,是要任由世家发展,那岂不是给我自己添乱?那我先前费这么大的力气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