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帮助坠儿逃离京城会把与他情同父子,对他视若己出的蔡伯送入绝境,他绝不会出手管这个闲事。
这几天,纪小蛮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煎熬,常常在睡梦中惊醒,不管白昼,跳起来就去看蔡仲农。
在漫长的等待中,她终于明白,所谓的自由其实是相对的。当她的身边有亲人,有朋友,有伙伴……她就永远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轻率的言行,有时会需要无辜的人以生命来替她的任性妄为买单。而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得来的快乐终究会变成一枚苦果,由她自己吞下。
一直以来,她似乎都活得太过自我。当圣旨来临时,她只想到自己不喜欢赫连净云,不愿意嫁给一个欺骗自己,不尊重自己的男人,所以她义无反顾地逃了。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抗旨逃婚一走了之之后,扔给养育她成人的高弘文夫妇一个怎样的烂摊子?又把一直待她如珠似宝,比亲妹妹还疼的高茗欣推到一个怎样尴尬的境地?
而林俭为了她忍辱负重,装聋作哑地在高家做了五年的仆人,在她的身边默默保护了她五年,其间付出了多少艰辛与努力?
为了把她从一场屠杀中抢救出来,又有多少人以血肉之躯替她挡住了刀剑,经历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波折与磨难才能把她从安南带到大邺?
是,他的确粗暴地干涉了她的感情,辜负了她对她的信任。可是,她完全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向他表达自己的不满,而不是一声不吭地消失不见。那等于是完全抹杀了他过去几年来为她付出的所有努力……
她没有勇气守在蔡仲农的床边,怕面对无数无声的指责,然而相比一千人的指责她更害怕谢怀恩那比刀锋还锐利,比霜雪更寒冷的目光……
她知道,当她被毒蜂噬咬时,是他替她吸的毒。
这些天,只要一闭上眼睛,她有眼前就会浮现自己只着胸衣,横躺在他膝上的模样,他灼热的呼吸似乎依旧在耳畔吞吐,手指尖上还残留着他炙热的体温,那不同于她的柔软与香滑,坚硬与强壮的肌肤,仍然会令她心跳不已……
“坠儿,”沈白山叹着气向她解释:“理解一下他吧,子默去得早,仲农对他来说,是比亲生父亲更亲近的亲人。再加上这家伙被他娘和我宠坏了,不懂得体贴。”
纪小苦笑:她能说什么?一切的恶果都是她的任性造成,如果换成是她,不见得能比现在的他做得更好。
她唯一擅长的是厨艺,所以这几天只要是清醒状态,她就呆在厨房,熬着各种各样的补汤和各式各样的营养粥,希望可以在蔡仲农清醒的第一时间吃上她亲手送去的歉意。
可惜,不论送上去的是什么,谢怀恩别说尝,连看都不肯多看一眼。这让她在挫折和无奈之余,更滋生了一些无可名状的酸涩——她只是想弥补一下,可他却不肯给她机会。
“坠儿~”悄然接近的脚步声,把她从沉思中拉回,转头,看到站在门边,笑得一脸慈爱的沈白山,他的眼里闪着一丝神秘的笑意:“你看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