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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与念的涟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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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离传递了感激眼神之余,抽回了自己的手。总是,总是感觉到碧心不如表面上看得温婉,她的眼神有些哀怨,若是爱一个人,怎么会容得下一点瑕疵?说到底,南天和她是假夫妻,和碧心才是相濡以沫的真夫妻,做戏做过之余,也要考虑旁人的感受,女人的心是敏感的,脆弱的,她怎么会不懂?

    若是她,真爱一个人,她也只要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爱,本来就该是一对一的。

    然,她抽出手那一刻,南天的掌顿在原处,不知如何收放,心里空落落的。最近他总是尝到了各种失落。

    其实他知道,他在她的心里算不上什么。任何一个女人,遇到他这样的丈夫,又有几个会不介怀?更何况,她那么耀眼,身边对她献殷勤的人何其多,他才和她碰了几次面,就已然发现了那么多人的狼子野心,说到底,她还是善良的,她还遵守着协议,尽量配合他。特别她说出那一句,三年多前的事,我不怪你。

    我不怪你,因为我不恨你。

    我不恨你,因为我根本不当回事。

    不怪他啊,她的心胸如此宽广,可他却听说,女人的心胸都是狭隘的。然,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又何需狭隘。

    “三嫂,你说的方法真的有用吗?”南云看着三哥三嫂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便跟钟离说起了话。

    “应该是对绝大多数女人受用的。”钟离很得意的点点头。

    夜的珍宝洒满苍穹,密密麻麻,分外璀璨。夏季,总是盼望着夜的到来,因为夜风习习,凉的感觉,可以沁人心脾。

    钟离侧身坐在马车上,靠着车壁,望着星空,月光洒在她的绝色的小脸上,透着一份清冷的美,清晰可见的锁骨反着的光,像腻白的珍珠。想着今夜的家宴,兄弟姊妹好不和睦。

    家宴,其实她也有家啊。苍南那个皇宫就是她的家。都说人的灵魂会投胎转世,她在21世纪二十八岁那年已经死了,她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转世,只不过转在了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身上。

    她依稀记得,出嫁前,母后抱着她,眼泪在眼框里打着转:“霜儿,我的好霜儿,你跟母后说,你不愿意,你如果说你不愿意,就不嫁,好吗?”

    她笑着,俏皮的说道:“母后,霜儿迟早是要嫁人的,听说蓝离的宁王可是穹然五国的美男子第一名呢,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呵呵。”

    什么鬼扯的村啊店啊的,不过是因为她偷听到了父皇和母后的谈话,叛兵连拿六座城池,皇权岌岌可危,那是几百年的江山啊,她没有什么为国为民的伟大情操,她只知道,江山若在父皇手中没了,也许再也看不到他笑。更有可能亡国皇帝的下场都不会好,母后那么爱着父皇,也会终日郁郁寡欢,那江山以后是哥哥的,不能给他留个烂摊子。若是她一个人的幸福可以换来一家人的心安,有什么不好?

    好久没有收到父皇的信了,每次看到信上写着:“吾儿……”泪就忍不住。吾儿,勿挂念。吾儿,身体安好?吾儿,吾儿……看到那些字,就好象父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般,慈爱,温暖。

    她仰着头,看着最耀眼的那颗星,眼睛拼命的眨啊眨。把泪又重新眨回了眼框。

    他看得真切,在月华下看着她密长的睫在脸上映着长长的阴影,一下一下的拉伸着,频率那么快。看着慢慢仰着头,越仰越高,然后那脸上那阴影慢慢的不见了,白得发腻的颈脖越长的修长了,原来她那么要强,想起了伤心的事,也不愿意在他的面前落一滴泪,她,经常都会这样吗?

    “凝霜……”他轻轻唤了她一声。

    “嗯?”她没有看他,依旧看着星空。

    “今天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晚上,我去接你看灯会。”

    “不要了,我要睡三天。”

    “……嗯,听说百佳节放河灯许的愿特别灵,这是蓝离延续了好几百年的传统了,你也去试试啊。”你有什么愿望,也许可以实现,许了愿,若实现了,你是否就不会这么伤感?只是那个愿望,不能包含你梦呓里的那个人。他霸道的这样想着。

    她转过头,看着他,看着盈盈的月光照着他,看着他发丝如墨,红衣似绯,看着他脸似妖孽,魅色妖异。看着他一眼的清澈和真诚,顿了半天:“好。”

    她补充道:“但是,王爷,咱们也算朋友一场了,朋友相交,贵在真诚,以后别骗我。”

    他听着她说,算朋友一场。他听着她说,别骗我,她是指今天父皇的事情吧?其实他也不想骗她的,可是,若不把父皇搬出来,她定是不肯去的吧。他听着她说的话,心弦崩得紧紧的,朋友,朋友,她只当他是朋友。

    六弟点名邀请了她,开始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但思量下来,他也差不多清楚了。她的容颜绝世而独立,她不拘小节落落大方,她谈吐尽显见识广博,她的性子又特立独行。她是多么的吸引人的一个女人啊。可她和自己的丈夫感情并不算好,被人觊觎也是合情合理,但他不想她被任何人觊觎,他要她和他一起去参加这样的家宴,让那些人统统死了那份心。

    “嗯。我知道了。”

    听着“得得得”的马蹄声渐渐放缓,慢慢停止,他的心开始盘旋,想找个地方安放,却是半天也没有找着合适的地方,若是这段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明明方才跟青远说过,车驾得慢些,可还是就这么快,就到了……

    他扶着她下了车。

    她只当他是有教养的贵族,他有他的绅士作派。

    他看着她慢慢转身,上了阶。

    “凝霜……”他轻声的唤了她一声。

    她转身,看着他:“嗯?”

    看他不语,她问:“还有事吗?”

    月华洒下,照得路面反着白光,两个美得不可方物的人,眸光流转,相互对视,一人心绪平和,一人思绪万千。

    “没事,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他的嘴角弧光掠过,轻声说道。

    凝霜,凝霜,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即便现在我说什么都觉得不合适,但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她的心,在那一下,微微的木了那么一下,痛了那么一下。眼前像蒙了一层纱,夜风拂面,梓城拉着她的手,两人在C城她的P大里散着步,一直走到女生宿舍楼,手慢慢放开。她往楼里走去,他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轻轻的唤了一声:“小离……”

    她转过身去,看着那个阳光帅气的男子,笑着问:“嗯?”“还有事吗?”

    他抖了抖肩,轻声说道:“没事,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他的声音那么轻,但她却听得清楚。

    梓城在他的日记里这样写道:没事,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虽然明天我们还会再见,但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小离,小离,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天天念着你的名字。

    心头的酸涩漫延,她看着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的红衣墨发的妖孽男子,朝他笑了笑:“回去吧,明天见。”

    “凝霜,明天,把尾髻放下来吧。”他见她抬了步,叫住了她,这样说。夜风吹着他的发,有些从唇边掠过,他抬起手,慢慢拈开,指腹搓着发丝,笑了笑。笑得有些尴尬,他这算要求吗?然,他有什么资格跟她提要求,似乎更像一个诚恳的请求……

    “为什么?”她顿了步,回望着他,不是成过亲吗?未出阁的女子才会把头发放着呢。

    “你长发飘飘的样子,一定很美。”他笑着说道,笑得满眼期待。

    她的心,就这样,猛的一下,像有什么东西撞着似的,木登登的疼着。

    “小离,你长发飘飘的样子,很美,真美……”梓城总是这样笑着对她说。

    她觉得眼框很酸,很胀,酸得难受,胀得难忍。她转过头,快速的进了府,早就守在门口的卡宴,礼貌的给南天行了个颌首礼,退了回去。

    听着府门“嘎~吱~”的响声很是刺耳,那闩门的声音也似乎很响很响。他站在那里,很久……他还想说,你穿白裙的话,一定也很美。

    宁王府

    南天刚下了马车,碧心便迎了上去,抬起柔荑,抓住了南天的手,温声道:“王爷,早些歇吧,今天太累了。”

    南天抬手,抚了抚碧心的手背,嘴角微勾,道:“本王不累,心儿,你早些歇吧。”说完,放开碧心的手,大步朝府内走去。

    碧心一直跟在南天身后,手指轻绞着衣袖。他没让旁人去接,去送。都是亲力亲为,还说不累。那一次,她劝他,去接那个女子入宫,省得人家人生地不熟,他却说,他累,又不是闲得慌。

    她看着他朝书房走去,顿了顿,开了口:“王爷,晚上不去心苑歇吗?”

    他没有回头,径直往前走,“心儿,早些睡吧,本王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好,晚上在书房睡了。”

    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看到书房突然间火光灭了。书房外静谧一片,她摇了摇头,朝心苑走去。他说他有事没处理好,可是他却熄灯了……

    碧心回了心苑,看着一池子的鱼,蚌,它们都歇了,她却是一夜未眠。

    想着三年多前的那个秋天,王爷跟她说,碧心,帮我个忙吧。

    他说,帮我个忙吧,像个孩子一样,那时候的他,从来都像个孩子。他很少在她面前说“我”,他从来都说“本王”。

    她说,王爷吩咐便是。

    当她知道王爷想让她做侧妃时,她心里面的小鹿跳得何其快啊。

    他补充说,让她放心,以后会写放妻书给她,会给她找个好人家。她的心那时候凉了那么一下。

    当着外人的面,他们欢天喜地的入了洞房,可是那夜,他仅是合衣而眠。

    多久了,一年多了吧,那次他喝醉了,她在梳头发,他说你的头发真好看,是栗色的吗?可她的发,明明是墨色的,她看着他迷醉的眼神,那一阵,满是温柔。她贪心了,她没有否认,只是点头,那一夜,她才真正成了他的女人……

    而后,他再也不提放妻书的事,他说照顾她,是他的责任,他会让她生活无忧,照顾她一辈子。

    那时候,她的心,暖暖的……

    ——

    钟离一大早就被马莎吵醒,忍着重重的起床气没发作。下了床摇晃到了门前,拔了门闩,躲在门后,双目依旧阖着,不想睁开。马莎机警的进了屋,顺手关上了门。

    “公主,快些去看看吧,出事了。”

    “什么事?”一听出事了三个字,钟离只觉得头发懵,她忍了这么久,什么也不敢去招惹,居然还是出事了。

    “是秀荷!”

    “她不是自己愿意回会所的吗?又出了什么乱子?”

    秀荷本是会所里的舞姬,却不想被一个四十来岁的姓周名昌的员外看上了,一掷千金要纳她为妾,钟离一直觉得姓周的这人不靠谱还劝过秀荷,其实秀荷的姿色是真的值不了那个价,也许正因为如此,秀荷才非要嫁给周员外作妾,总觉得是找到了依靠。

    才嫁进周府一个月,说是家里的大小老婆都欺压她,不是打就是骂,差点逼得她自尽。在红楼会所里呆过的姑娘怕是嫁人都受不了这气,因为钟离从来不会强制她做任何事。在周家呆不下去是自然的,最后竟是一纸休书,净身让其出户了,连曾经带过去的首饰嫁妆都被周府搜了个干净。

    秀荷无处可去,只得又回了红楼,钟离只答应收留她,至少人没事就行,钱还可以再赚。至于秀荷说帮她讨个公道的事情,钟离并没有应允,她不想惹事。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赌不起。

    “那周员外闹到红楼来了,说我们拐了她的妾来做妓女。”

    “靠!”钟离咬牙骂了一句,手忙脚乱的开始更衣。

    马莎了也是一脸的愤怒。

    钟离易好容,从密道回了红楼。

    会所前,围满了人,钟离心想,这周昌倒真是会挑时间,现在已接近用午膳的时辰,到红楼的人会越来越多,会所这边的热闹,谁都会过来看。

    好不容易睡个懒觉,也不让人安生。

    钟离一眼便认出了那个本就有些猥琐的肥肉男,一看到姓周名昌这枚男子,她就想到了红烧肉,瘦肉只有一丝丝,肥肉占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循环,一定是盘子里留下没人吃的那块,最后倒掉,因为看着实在太腻了。亏得秀荷死活要嫁,人格不高尚,相貌更是不符合道德标准,一头都占不到,秀荷的脑子当初被门夹了吧。

    钟离礼貌的行了个抱拳之礼:“周员外,中午好啊!”脸上堆着的笑,透着浓浓的谄谀。

    周昌一甩头,要说这红楼的服务员倒更像老板,红楼的老板真是个拍马屁的好材料,重哼了一声:“好,能不好吗?不过是你好,不是我好。”

    “哦,此话怎讲?”钟离依旧笑着回答。做生意的人,无论你是铁锤还是石头,砸下来,我就是一团棉花。

    周昌又是一声冷嗤,讥讽道:“钟老板,生意做大了,装糊涂的本事也挺高啊!”

    红楼有点好,市井小民来消费的是绝对不会有的,即便是看热闹,也不会像个街头老妇人一般论长论短,只是静观战事。

    “周员外,钟离的确不明,不可能不知道的事,非要逞能说知道吧?”钟离每一句话说出,无论心里有多火,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眸光里平静似水,波澜不惊。

    而这一幕,被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那一抹浅蓝绿宽松衣袍的男子看了个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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