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蓝衣公子轻柔的声音在荆先生听来却是如雷贯耳、字字句句都重重地敲击在他的耳中和心头!他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面前的蓝衣公子,说不出话来。
“那天一早,当宫中别的嫔妃还在为晚上登楼对月穿针之赛准备时,我的母妃却躲在自己的寝宫内,偷偷给舅舅写书信。”蓝衣公子淡笑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荆先生,不放过他脸上每一个表情。
“我母妃几乎每个月都要给舅舅偷偷地写一封书信,但是却又从不差人将书信送出宫去,而是暗中藏在一个木盒内,直到十三年前乞巧节的那天,景帝忽然驾临母妃的寝宫,并未让门外的内监通报,似乎是想要给母妃一个惊喜,而母妃根本就没有料到景帝会突然驾临,惊慌之中还未来得及将正在写的书信,还有那个几乎已经放满书信的木盒藏起来,就那样被景帝看到了。”
“后来怎么样了,舅舅应该已经都知道了吧?”蓝衣公子轻笑着道,“景帝震怒,不禁立即下令处死了母妃,而且还迁怒了整个荆家。”
荆先生宽袖下的双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不知,他竟不知,当年的事情竟然是这样!
“而我,作为无耻妖妇的儿子,也受到了牵连,从那天起,一直到景帝驾崩,我都没能再见到这位所谓的父皇一面。”蓝衣公子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不过我也不愿意见他,他不仅是杀了我母妃和我外公一家的直接凶手,更是我的仇人。他将我丢在废弃的冷宫之中,不闻不问,任凭宫中的一干嫔妃皇子欺辱凌虐我……”蓝衣公子攥紧了手,指节嘎嘎作响,“我体内的南疆之毒,就是在那个时候中的,不知是哪一位恨透了我母妃的人下的毒,想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却并没能杀掉我。”
“不过,我虽然命大,活了下来,”蓝衣公子攥紧的拳头缓缓地松开,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腿,轻笑着道,“可是却受到了毒性的侵蚀,这两条腿没了知觉,而且还瞎了一只眼,我变成了一个废人。”
荆先生依旧瞪着双眼注视着蓝衣公子,脸上震惊的神色却转为痛苦、悔恨和内疚。
蓝衣公子柔声道:“舅舅,你知道吗?我的右眼最近也开始渐渐地看不清了……所以,我想趁着我还能看见的时候,再来看舅舅一眼……”
蓝衣公子的声音越来越轻,直至几不可闻。他唇角的笑意逐渐加深,右眼中的光芒却一分一分地冷下去,直至冰寒。
荆先生蓦地瞪圆了眼睛,弯下腰,一只手捂住腹部,露出痛苦难忍的神情,同时嘴角处也流下暗红色的血。
他挣扎着抬眼看向蓝衣公子,费力地道:“公、公子要、要杀我……”
“当然了,舅舅,”蓝衣公子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眸中的寒意却愈来愈盛,“因为舅舅才是造成这一切的人啊……”
砰!
荆先生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口鼻中不断地涌出大量的黑血。
“公、公子……她……”
“什么?舅舅说什么?”蓝衣公子无法站起来,只能身子向前倾去,仔细地听荆先生要说的话。
“公、公子……她……当心……她……”荆先生痛苦不堪,却仍旧拼劲最后一点力气开口道。
“他?”蓝衣公子不解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荆先生,“舅舅说的是谁?”
“她……她……”荆先生瞪着眼睛,猛地又抽搐了几下,随后停住了,咽了气。
他脸上的痛苦之色还有眸中的愧疚悔恨之意竟一点一点地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幸福与解脱,仿佛在临死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他此生最爱的人,温柔地笑着向他招手。
蓝衣公子缓缓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在死去的荆先生脸上停留了片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移开视线,淡淡地开口吩咐道:“进来吧。”
屋门立即被推开,守在门外的四位护卫中的一位迅速地进屋,平稳的推着蓝衣公子的木制轮椅离开了屋子,看都没看倒在地上死去的荆先生一眼,随后四人护卫着蓝衣公子悄然离开这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