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爹不许那些人告诉我，再加上商君博的可以隐瞒，所以我才会被瞒在鼓里。

    匆忙看过小女儿之后，我也没敢耽搁，赶紧回宫去，去寻了人，送了一封信出宫去与爹爹。仍是觉得心里不安稳，于是又去了孔太妃那。

    孔太妃那我已经许久没去了，今个突然去，倒是让刘姑姑觉得颇为诧异，不过孔太妃却是并未有多少诧异，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来了？”然后便让我坐在对面。

    我去的时候，孔太妃正在给一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花儿浇水，我来了，她便是放下了，亲手递过来一杯茶水。然后道：“今个来，是什么事？莫不是我拜托你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

    被她这么一说，我才猛然想起——似乎我已经很久没过问过此事了。而派去调查此事的人，也是一直都没有回音。只是如见被她问起，倒是觉得有些讪讪，于是开口道：“这个还没有。毕竟，时间太久了，知道当初事情的人，如今也不知道都在哪里。”

    “哦，那倒是。”孔太妃点点头，又楞楞的沉默了许久，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什么。半晌她回过神来，见我看着她，便微微笑笑：“人老了，有的时候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对了，你今个来，是有什么事情？”

    我这才开口将政局上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请求道：“太妃，惜之想请太妃帮助惜之，趁机扳倒太后的势力。否则，日子久了，将来不知道生出什么变数来。”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的老了，孩子渐渐的大了。商君博也渐渐的老了，融儿即位的日子也渐渐的近了，我必须抓紧时间了。必须在融儿即位以前，替他除去所有的隐患才是。

    孔太妃并不说话，只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直至看得我心底发毛了，这才开口道：“惜之，怎么突然对此事上心起来了？”

    我微微苦笑，低头苦涩道：“难道原因太妃还不知道么？此次我落水，导致早产，想来是和太后有关的。而如今她开始蠢蠢欲动，我怕皇上不足以和她对抗。需知，唇亡齿寒，若是皇上没了，我和孩子们又如何安身立命？所以，立刻前来找太妃你商量来了。”

    孔太妃对太后有一种莫名的恨意，我早便知道了。所以一想到要对付太后，便是立刻想起了孔太妃来。只是……不知道孔太妃对太后的恨，足不足以让她全力以赴帮助我们？

    “惜之，你很聪明。”孔太妃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来，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变成了苦涩：“若是当年我有你这么聪明，那么也不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了。”

    我浑身冒出一身冷汗来——我聪明？乍然听见这个夸奖，我只觉得是一种讥讽。若是我真的聪明，也不会被暗算了。当下下意识的摇头：“我一点也不聪明。”

    “不，你很聪明。你知道什么时候该装傻，什么时候该强势，比起当初我的来，确实是强多了。若不是你当初的装傻，皇上也不会一步步的陷入你的温柔乡里，什么也不管不顾了。若是你一开始就强势，显露出侵略的光芒来，你认为皇上还会如现在这般么？”孔太妃微微的摇头，轻轻的说着，紧紧的看着我，似乎想要将我一点点的看穿。

    我除了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之外，什么也不能做。心中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其实，我真的一点都不聪明。或许，在别人的眼里看来，我是聪明的，可我自己明白——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过是时势造英雄罢了。如果不是这种情形，我今天断然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还有，你总是能够利用别人，隐藏自己的实力。明明有的时候，你自己就可以做到底饿事情，偏偏却要让别人去动手。你太精明了，知道么？”孔太妃继续说着，面色渐渐的冷了下去：“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的是什么？这句话仿佛一个炸雷，轰然在我脑海中响起来。我茫然的看着孔太妃，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了。就算如今拼命要得到的权利，也并不是因为我想要，才去争取的。而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个事实——没有权利，我就不能更好的活下去。所以，权利对我而言，是必须要，所以我才要。根本就是被动的。

    那么，我到底想要什么呢？曾今，我想要自由，想要爱情。可是现在，我却连这个梦想都失去了。是呀，我还想要什么呢？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我什么也不想要，我只要我的孩子能够活得好。我要让他们过他们想要过的生活，我不想仅仅是依靠商君博，我想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我哑然的说道，抬头定定的看着孔太妃：“太妃可能明白我的心思？”

    孔太妃突然“哈哈”大笑，竟是与平日的举止大不相同，她不住的笑着，最后眼泪都笑了出来。“云惜之，我真羡慕你！你还有孩子，可我呢？我什么也没有了！其实我的孩子，早就是死了！”

    什么？闻言，我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孔太妃——死了，怎么会？！若是死了，她还让我调查什么？

    想是看见我的惊愕，她嘲讽一笑：“怎么，没想到？还是想不通？既然是死了，我还让你调查什么？”

    看着几若疯狂的孔太妃，我不仅仅是觉得有些奇怪，更多的，感觉到的是一股不自在。我感觉，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当下，我只轻轻点头：“是，我正在想这个问题。”

    “因为我想亲自让你知道，你到底害死的是谁。”孔太妃忽然平静下来，朝着我微微一笑，唇红齿白，说不出的魅惑倾城，也说不出的血腥残忍。她温和的声音仿若是来自梦里，却又仿佛来自地狱深渊：“我的儿子，名曰庭雪。上官家的，上官庭雪！”

    我楞在当场，仿佛坠入冰窟之中，浑身冰凉彻骨。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孔太妃，压根就不敢相信她的话。庭雪是她的儿子，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庭雪明明是上官伯父的儿子不是么？

    “不信是不是？可偏偏，他就是我的孩子！”孔太妃冷冷的笑起来，就那么看着我，道：“上官夫人，正是当年我的贴身宫女！这恐怕你不知道罢？正是她，在关键时刻抱着我的孩子逃了出去，然后嫁给了上官将军，这才保住了我的孩子！”

    “其实，我与庭雪早就相认了！自从我从冷宫出来，我们就已经相认了！”孔太妃旋即抛出了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来，让我越发的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然而，似乎我越是不肯相信，孔太妃就越是要逼着我相信，她开口道：“哼，怎么，不相信么？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上官将军。曾经，我想过要帮庭雪夺回他应该得的东西，譬如皇位，譬如天下。可是他都不要！最后，我问他，你要什么？可你知道他告诉我，他想要什么么？”此时孔太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知道是恼怒还是感叹的神情。

    面对孔太妃咄咄的目光，我只能茫然的摇头。或者说，除了摇头之外，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了吧？其实，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这摇头到底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是不知道庭雪到底说了什么，还是压根就不信庭雪是孔太妃的孩子？

    “庭雪说，他什么也不要，他只想要你做他的妻子！你知道当时我的反应是什么么？那一刻，我真恨不得抽他一巴掌！作为一个男人，竟然什么雄心壮志也没有，只被一个女人勾住了魂！”孔太妃寒声说着，又浮现出那股子不知是恼怒还是感叹的神情来。

    她紧紧的盯着我，悲怆大笑：“可另一方面，我却是多么羡慕你？作为一个女人，你能得到这样一个男人如此的倾慕，何其有幸？一头是你，一头是江山，可是他却毫不犹豫的选了你！”

    我浑身颤栗，哆嗦着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除了知道死死的握着拳头，根本就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庭雪……若真是庭雪，只怕是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选择罢？

    庭雪那最后一个微笑浮上脑海，将我的心刺得一片生疼。庭雪，你真的是孔太妃的儿子么？真的，是商君博的兄弟么？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为什么不说出来？或许，当时也就不会死了。商君博就算再恼怒，他也不会杀了自己的兄弟罢？你为什么那么傻？

    “别人不知道庭雪到底是怎么死的，我还不知道么？恩？云惜之，若非是庭雪说过，不许我为难你，必须时刻帮着你，我早就用你的鲜血，祭奠了庭雪的亡灵！“孔太妃森然的说着，慢慢的凑近过来，扯出一抹笑容：“你觉得，你对得起庭雪的在天之灵么？你可曾在午夜梦回，梦见庭雪哀号着向你哭诉，他在地府的冷清？”

    我忍不住的往后一缩，结果却是跌落到地上。冰冷的疼痛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我在午夜梦回里编造出来的虚幻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