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前进着。而这口大黑锅是这个便宜师姐硬生生扣在她背上的,甚至她还冠冕堂皇的跳到大黑锅上制止雁儿所谓的甩锅行为。
雁儿忍无可忍了,用穷凶极恶的表情怒视她,龇着牙,四两拨千斤道:
“我还是那句话,我若是清白的,那么……你就应了毒誓!你,敢,吗?”
凌霄道人越听越觉得陆慈糊涂理亏,再说都闹到赌咒发誓的份上了,自己想和稀泥也无从下手了。嘴角一沉,终于忍无可忍的抬手又给了陆慈一记耳光。寒冰般的眸光轰向她,面上一副言语路绝之态。
凉声道:
“你即刻收拾了行囊,滚下山去,我只当没你这个徒弟!竟然如此的没头没脑、刚愎自用、以偏概全、正道歪学!以往只道你生性直爽不阿,才多有纵容,现如今居然如此以偏概全的随意污蔑一个姑娘的清白,我看你的心已经长歪了。既然你已然偏离了正道,我这天福观容不下你,你滚!”
陆慈惊恐万状,师父的逐客令像一把飞刀瞬间刺破他的负隅顽抗,底气一下子爆泄。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凌霄道人脚下,抱住她的大腿激动的摇晃着乞求着,竟嚎啕大哭起来。
“师父,你……你居然要赶我下山!以往我烧糊了半框草药,打碎了白玉九连环,你都能原谅我,为什么这次却如此决绝!我只是如实把我所看见的说了出来而已啊!上个月大师姐发现香油客偷偷在峡谷草地里不轨禀告了您,您还因此夸赞她刚正不阿,将那一对狗男女打下了山。为什么这次轮到我,您却要赶我走?”声泪俱下,话里却颇有几分反唇相讥之色。
凌霄道人被她抱晃得身子左摇右摆。
“你…还…不…知…错?”一字一顿从满面寒冰的凌霄道人牙缝里挤出来,格外摄人。
周燕不知什么时候奔到了陆慈身畔,在旁边急得大喊:“认错吧!师妹!”
雁儿目睹师父如此维护自己,心中底气更盛,又见陆慈如此做低摇尾口中却还是振振有词,怒焰顿时高了几分,气呼呼的怒视着陆慈。心想都已经对峙出事实真相了,在场所有人也已经判别出对错了,我便不再负屈含冤,余下的也只当她胡搅蛮缠罢了。
哼,不过这个狗屁三师姐当真是可恶至极!最好赶下山去!
大师姐静宛闻言,心道怎么将自己也拉下水了,上前几步,幽幽拾起扔在一旁的锅铲,回身揭开锅盖,一边抄盘子盛装土豆红烧肉,一边唉声叹气规劝道:
“师妹啊,我上次奉师父之命下山贩完药材,刚返途出了山角,好死不死就迎头撞上一对现行儿,你哪怕在远一点的隐蔽草丛里,我也权当看不见,蒙眼尚可摸过河,可那两人猖狂到偏要选在咱们天福观出路正当口,你说谁能忍得了?我只得蒙眼捡起几块石头就朝奸夫**丢掷出去,这才把他们砸开,又速速爬上山禀告了师父,师父才将那两人的包裹丟下山一并将狗男女打了下去!你说要是咱们不会武功,只是一般的修道士,那岂不是白白受人欺负!…………你拿我上次遇见的事儿作比,你真是糊涂至极,这两件事能混为一谈吗?我是铁板钉钉的抓了个现行,你呢?不过是看到两人亲昵了一下就臆测他们后面还会有不轨之举。你这不是拿瞎猜当事实吗?……再者姑娘家的名声多重要啊,你还记得还俗的秀林师姐吗?她因别人以意逆志污蔑她与旁人私通,一气之下便溺了河。直到她父母告了官,好在那县令明察秋毫,花了大半年审问无数人,才真相大白还了她的公道,可是有什么用呢?人都没了。……我记得她还给你缝制过新衣裳呢!你惊闻她死讯之时还义愤填膺的说过[看到事情表面一角就开始揣测整体全局,然后妄下定论,这就是在作恶]那请问你现在又和你曾经憎恶的舐皮论骨的小人有何区别呢?而且,你方才说到卸衣裳之时目光闪烁不定,估计你自己也不确定是否看错了吧!”
陆慈被大师姐的话怼得是哑口无言,脸上懵了又懵,眼睛里阴晴不定着。她平铺直叙得平淡无奇,却是字字诛心。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陆慈眉头紧锁,瞪大了眼眶,轻咬着嘴唇,松开抱住凌霄道人大腿的手只无力的垂着身畔,头也缓缓垂下。众人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她跪膝前的地面上,莫名多了几滴水痕。
雁儿惊愕于大师姐的深藏不露,原想她为人难以捉摸,却想不到是个重情义讲道理的热心人。心里的形象一经改观,看大师姐的眼神瞬间充满善意。
凌霄道人用充满柔光的眼神幽幽望着静宛,满眼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赞许。瞳眸中涟漪波动,似乎又是想到了那个逝去的人儿,那个曾经无比乖巧善解人意的徒儿。
似乎,所有人都变得无比伤情起来,就连憨喇的周燕也暗淡了目光,一脸颓然。
雁儿楞在那不知如何是好。她听到大师姐说她遇见过真事,她听到还俗的秀玲师姐被人污蔑清白而自尽。可是自己不认识大师姐口中的那些人。自然只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了。不过她能察觉秀玲师姐似乎是她们每个人心中的白月光,以至于能让陆慈这颗顽石一瞬间就翻然悔悟、悲从中来。
凌霄道人伤感片刻,垂眸打量着脚下溃不成军的陆慈。只淡淡道:
“你可知错?知错就赔礼道歉。不知错就滚下山!”
陆慈抬眸,眼中蓄满了泪,沙哑着嗓子凄然道:“师父,徒儿知错了,是我犯了糊涂,是我在作恶!”然后拖着摇晃的身子一步一步跪行到雁儿跟前,磕了一个大礼。
雁儿吓了一大跳,眉头一皱,
“赔礼道歉即可,跪拜之礼,我消受不起!……你起来,你给我起来”
不耐烦的伸手去搀她胳膊,陆慈不动如山,用自惭形秽的眼神遥望着雁儿,情真意切道:
“是我错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不该自以为是,是为糊涂。我不该以己度人,是为小人。我舐皮论骨、以偏概全、污你清白,是为作恶。我无地自容。我不想下山不想离开师父,师妹,求你宽恕于我,我定日日反省,重新做人”
雁儿瞪大了眼,这么直白赤诚的做低赔礼,想叫人继续发难都难。
“你起来吧!你跪着真是折煞我了。孔子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知错能改就好!我不会计较!……只是以后不要再妄议别人了,舐皮论骨可是大大的作恶!”
又伸手鼎力去扶,陆慈颤巍巍转头瞄向凌霄道人!得到她的点头示意后,才乖乖任由雁儿将她扶起。
静宛和周燕都步调一致的长吁了一口气,总算风平浪静了。她们也不想去追究啵嘴的不礼,那白衣男人可是师父的侄孙儿,师父看起来也颇为器重他和这便宜师妹。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们这点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
凌霄道人面上万分欣慰,轻轻拉过雁儿的手和陆慈的手,将她们的手合叠在一起,笑颜一舒,正色道:
“今天这事就此揭过,谁也不要再提。雁儿慈儿你们务必要摒弃前嫌、友爱互助,才不枉费你们大师姐苦口婆心的劝解之情。”
又牵过周燕和静宛的手,将她们四人的手紧垒成堆,再抬手用虎口将掌堆掐牢,语重心长道:
“你们四个都是为师的好徒儿,日后定要姐妹同心,其利断金,共同匡扶正道!切勿离经背道而驰!”
四人齐齐挺胸抬头互看了一眼,眼神交换,大师姐脸上堆起一派望妹成龙的神态,二师姐一副和气生财的笑,三师姐陆慈则微微低着头,似乎还在为方才的龃龉而自责。
雁儿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况且这陆慈也不算什么坏人,只是一时一叶障目,糊涂犯浑罢了。
雁儿心里暗暗喘了一口气,她不想风波过后仍留芥蒂,便提气轻轻拍了陆慈的手背一下,凑到她耳边,极小声的剖白道:
“我不怪你,其实我…………是因为我们才久别重逢不过区区几日就又得被迫分离天各一方,所以才……才引发了此事!你不要再自责了,师姐!你再自责那我才真窘迫呢!”
说到青木哥哥时,脸上浮起一阵羞红。说到天各一方时,面上又堆满了凄苦。她此时突然觉得青木哥哥就是一壶没烧开的水,提起他,就算大家表面上相信了自己的清白,说不定也依然会在心里偷偷腹诽揶揄!毕竟大白天的未婚男女亲在一处,总归是有伤风化的。幸好陆慈没有抓住这点大做文章。雁儿蓦然有点做贼心虚,甚至不敢直视众人的眼睛,生怕从里边看出什么异样的眼光!
陆慈愣了一下,也没预料到雁儿会如此作低伏小反来劝解她,明明是自己夸大其辞诽谤了她,顿时卸下了心防。
片刻,个个绽放一个友善的笑。异口同声道
“好,姐妹同心,其利断金,匡扶正道!”
声音无比嘹亮。
这一番荒诞无稽的闹剧总算落下帷幕。
唇枪舌剑劳心费神后,大伙儿也许真的都饿了,师徒五人,抽桌子的抽桌子,拉凳子的拉凳子,盛饭的盛饭,摆筷子的摆筷子。个个喜笑颜开,不亦乐乎的忙完,就团团围坐,大快朵颐起来。仿佛什么芥蒂隔阂都从不存在过。
桌上摆了五道菜,土豆红烧肉,豆腐烧肉,干笋闷肉丝,清蒸鳊鱼,干煸豆芽。五颜六色,香气扑鼻。
雁儿目光从每个人脸上偷偷扫过,她们脸上都洋溢着浅笑,屋里氛围当真是其乐融融,现下肚子也当真是饿了,而饥饿时的饭菜总是格外的喷香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