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魔兵挑衅地看着我。

    我走到他跟前，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他被打得一怔。我挑了挑嘴角：“不能怎么样？只能好好教训你该怎么与本座说话。”

    “你……”

    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我俯身凑近他：“你可想好了？是这般好好回答本座的问题合算，还是等本座用刑撬开你的嘴合算？或者，等你这些兄弟告诉本座。”

    他大睁着双眼看向我。我直起身，偏头一笑。他闭了闭眼睛，低下头去：“尊上的真身是火凤凰。今日来的都是尊上的亲兵，所以战袍上都绣了火凤凰。”

    火凤凰。我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天地间一切都停止了运转。火凤凰，火凤凰……红羽如火的凤凰，仿佛天边云霞，无数次，无数次的夜里，都会闯入梦境。我勉强问出一句：“你们尊上叫什么名字？”

    “玄忆。”

    两个字一出，我本回暖的心房又一次凉了下来，我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涩然了。我都在想些什么？他都羽化这么久了，我竟还不能放下吗？我自嘲一笑，急急忙忙地向营地方向疾跑。我怕再多呆一刻，泪就会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放不下，真的放不下呀。我一直以为拿起很难，可没想到放下也这么难。难得我只有仓皇逃跑，才能暂时骗过别人，也骗过我自己……

    “怎么又喝起来了？”说话的是紫微。这次大战他也跟了来。

    我靠在枝干上，偏头一笑：“酒是个好东西。可以生悦，可以忘忧。紫衣仙，为什么我忘不了？喝醉了也忘不了？”

    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忽而又扬头一笑：“一定是我喝的太少了对不对？喝醉了才能忘啊。我怎么没想起这一点？”

    “玄女，长琴的死不是你的错。”

    我笑了：“不是我的错，我当然知道不是我的错。你们全告诉我不是我的错，所以我也差点就相信不是我的错了！”

    紫衣仙的脸上露出一丝晦涩的神情。我喝了一口酒：“紫微，我一直对自己说忘了他。但，忘不了啊。我越想忘就越是忘不了。开始的时候，我每天晚上要喝得烂醉才能睡下。后来，我渐渐不喝酒了。可是那些梦魇从未离开过，一直缠着我。我不敢说，怕你们担心，怕被那人利用。可我知道，我从没有忘记他。你知道吗？今天我看见魔兵战袍上绣的火凤。明知是痴心妄想，我还是忍不住要希冀。”

    “我在希冀什么呢？他明明回不来了啊。我还是想希冀他回来，回到我身旁。像以前一样，叫我一声‘丫头’。我想吃他做的桂花糕，想他教我凡人的剑术。我想他能像当初那样一袭红衣，走到我跟前，告诉我都是梦，告诉我他在。他说要护我一世的，他这个骗子！骗子……”

    泪终于流了下来，流得痛快。我想他回来，哪怕他再骗我一次，哪怕他埋怨我当初的决绝，我都不会再与他置气了，再也不会了，只要他回来，像当初那样，叫我一声“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