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秋水般的明净,她错愕道:“爹你怎么晓得公略富贵?”
白凤山愣住……方才是自己失言了,忙道:“我是觉得公略从小就聪明绝顶,到了哪里都不会穷苦。”
白素心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爹你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公略他活着呢,以为他活的富贵。”
白凤山目光闪烁,不自然的笑笑:“公略他死了,死在五岁,掉入水中溺毙。”
他说的字字句句都如同刀刻般,似乎务必要女儿记住这一个事实,祖公略早已不在人世。
白素心站了起来,款款走到墙角那破旧的柜子旁,打开柜子门,在里面翻了翻,翻出个婴儿的小被子,锦缎的料子,花开富贵的刺绣,她轻轻摩挲着,仿佛摩挲着年幼的儿子那凝脂般嫩滑的肌肤,心中酸楚,眼睛刺痛,想哭,竟滴不出一滴泪来,等白凤山走过去想安慰她一番,惊心的发现女儿眼角快要溢出血来,这一刻他又被震的五脏六腑粉碎般的剧痛,悔不当初。
白凤山抢过女儿手里的被子塞入柜子里,又将柜门掩好,劝道:“你与公略,就是这么丁点的缘分,其实人死了未尝不是件好事,死了就不知道世上所有的痛楚和苦难。”
白素心喃喃着重复父亲的话:“是啊,死了未尝不是件好事,死了就不知道世上所有的痛楚和苦难。”
说完,她踱回古琴前坐下,重新弹了起来。
白凤山若有所思,突然害怕起来,自己方才劝女儿的话会不会是给女儿提了醒,给她指了一条不好的路,想宽慰女儿几句,却听白素心道:“夜深,爹请回吧,我也该歇着了。”
白凤山只能道:“好,爹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白素心手不离琴,温柔的若无其事的应着:“好。”
白凤山转身出了茅舍,虽然头上好大个月亮,终究不是白昼,看不清地上凌乱的脚印,但他仍旧感觉到有陌生人来过,这感觉强烈到让他心神不宁,女儿所言是个猎户,他似信非信,却又想不出去其他,出了篱笆院,回头望一眼那孤独的灯光,回了自己的住处。
茅舍的门重新开启,白素心翩然而出,白发随着微微起来的山风丝丝缕缕的抚着她莹白的素面,粗布衣裙摩擦着地上的枯草枯叶,她于篱笆院里孓然而立,这样的长青山之夜让她想起那样的长青山之夜,她唤他郎君,他唤她娘子,他说要陪她一辈子,她笃定不移,他们在草场上策马飞奔,在野蔷薇旁相拥而眠,在山顶湖泊中沐浴嬉戏,在夜里燃着篝火烤肉吃。
她觉着他有着雷公镇人没有的风雅与高贵,她对他是那种高山仰止般的崇敬,她问他:“你家是做什么营生的?”
他含着坏坏的笑道:“我家是管天下的。”
她小嘴一噘:“才不信呢,我猜你家是开绸缎庄的,否则你为何穿戴这么好。”
他给她逗得哈哈大笑,随后紧紧拥着她发誓:“我们永远在一起!”
她如只受伤的小鸟偎在他怀里:“我们永远在一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