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再道。
稚奴感动道:
“好,那本王便请你明日告诉大哥,说你要离开东宫再不回返。请他上奏父皇自陈己失,并且告诉父皇,是他自己决意要斥你出东宫的。
甚至……如果可以,最好能让大哥将此事做得满朝文武皆知。”
称心一怔:“王爷此是何意……”
“称心,近年以来大哥处境紧危,与父皇更是受人挑拨离间父子失和。
好不容易现下父皇因为杜正伦之事对大哥颇感内疚。若咱们不借此机会,助大哥扳回一局,只怕他终究会坏在那些觊觎他太子之位的小人们无休止的构陷之下。
称心,整个东宫据本王所知,大哥最信的是你,你也是最忠于大哥的。
可现下那些老臣们不喜欢大哥所为,之前更曾影射于你……
是故若是此刻,你以大哥之事为要,能劝得大哥壮士解腕引得父皇知他心念一如初始,引得朝中众臣感愧……
那我大唐储位便可得保安稳。大哥也才能冷静下来把东宫那些来历不明的人全数清了……
你明白本王的意思么?”
称心了然:“晋王殿下的意思是,希望称心劝得太子殿下以退为进?”
“正是。”
称心看了稚奴良久,才叹道:“晋王殿下,若非今日称心亲眼得见晋王殿下在此,亲耳听得晋王殿下吩咐,只怕也要与宫中诸人一般,以为晋王殿下不过是个小孩子呢!”
稚奴诚恳道:“本王确是一向不喜理事。可是大哥是本王至亲,父皇又如此……
眼见父兄有难,本王岂能再坐视不理?”
称心感佩道:“太子殿下常言,诸王之中,他唯一可信的便是晋王殿下与魏王。可依称心所观,只怕那魏王殿下也不及晋王殿下这般尽心侍兄……
晋王殿下放心,今日之事,称心再不会语与他人,便是太子殿下也不会说——
太子殿下说过要保晋王殿下平安喜乐,不惹宫闱之斗,称心自当以太子殿下命是从。”
稚奴闻言感激不胜。称心便又道:
“至于晋王殿下之计,称心也颇以为然。
如此,便依然还是那句言语:
若为太子殿下,便是项上人头奉上,亦无不可。”
稚奴闻言,长出口气,一揖至地以谢。称心不语,只同以一揖至地。
……
贞观十五年七月初九。
太宗复朝第二日,忽闻太子少师,梁国公房玄龄进奏,道太子日前清醒后,深悔其过,乃斥退宠童称心,更复书千字悔书以闻上。
太宗闻言,大感欣慰内愧,亲阅书后,着王德传与众臣一阅。
众臣阅之无不感怀太子进益,一时间,太子失德之语,再不得闻。
然魏王、淑妃等得知,固不喜悦。魏王更着令杜楚客,务必查实称心被斥一事。
是夜。
长安。
长孙府。
后花园小亭中。
长孙无忌与房玄龄二人相对而坐,各执黑白。
“此番太子之事,当真是有劳房相了。若非房相力书,太子只怕将有大难。”长孙无忌含笑道。
房玄龄却只是笑而不语,良久落下一子,破掉长孙无忌后路双虎之后,才道:“你我皆为大唐耳。”
长孙无忌闻言,抬头微一注视房相,便低头,含笑不语。
……
片刻之后,长孙无忌独自一人坐在小亭之中,袖手看着园中月色下显得分外妖娆的花朵。
长孙冲悄然立于父亲身后,道:“父亲,房相如何?”
长孙无忌轻轻地出了口气:“终究不是咱们一路的。”
“也许是房相不欲过于张扬……”长孙冲想了一想,才道。
长孙无忌摇头,道:“为父谢他为太子一事尽心尽力,然其所答,却为大唐耳……冲儿,他今日可因大唐立太子,那改日,是不是也可为大唐废太子?”
长孙冲哑然。
良久才道:“那父亲,咱们当如何?”
长孙无忌思忖一二,才道:“当初主上欲将晋阳公主适于房相之时,为父也想过,若此事能成。则日后正宫三子安危可保。可惜,却被那个杨淑妃以高阳公主坏了局。”
长孙冲忧道:“这么说来……难不成房相要扶杨淑妃……”
“不,他不会。”长孙无忌断然摇头:“房相一心为唐,这一点与为父并无二别。只是那高阳公主入房相府中后,难免会对房相造成掣肘之势。是故房相如今也不能如过往这般……
不过说起来,此番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房相对这杨淑妃厌恶之情,只怕不在为父之下。如今硬被这杨淑妃往自己府中插了一枚钉子,心中难免怨怼。是故这房相,也许便是咱们日后留在最后的一道要招……只怕房相自己也明白”
长孙冲想了一想,点头道:“父亲言之有理,那咱们该如何是好?”
“等。”长孙无忌慢慢地道:“咱们什么都不必做。若为父所料不差,这场婚事,或者会成为咱们扳倒杨淑妃最大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