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是猜测,不过总觉得,以那王氏之智之性,不似能做出这种事来的人……
想必另有真凶。只是一时间剩下的萧杨二人之中,还不知是谁……”
她想了半晌,才取了一张纸,思虑半日,提笔写了四个字,交与文娘道:
“成日六儿去也不合适……
文娘,你便跑一趟甘露殿,将此物交与苏儿,告诉她请她转交德安罢!”
文娘便点头离去。
延嘉殿中,又是一片安静。
……
片刻之后,正吩咐着清和明和二人,同了太宗派来协助一二的明安一道,去审问那些宫人的李治,便看到了匆匆而来的德安。
看到德安指了指一旁的乌檀木书架,李治心中大喜,可当着明安总不好作态,只得急忙安排妥了,便着他们下去。
德安见殿里左右无人,便急忙走向从案几后跳起直奔自己而来的李治道:
“殿下,延嘉殿内有密书传来。”
李治看着他从袖中拿了小信筒来,便一把夺将过来,划袖转身,几步至灯台前,燎软了信筒上的火蜡,也不管烫手,便捏了信筒拔开,取出信来看。
上面却只四个字:
打草惊蛇。
李治一笑,感慨道:
“媚娘知我……”
同一时刻。
延嘉殿中。
徐惠还是忍不住,问媚娘道:
“你到底写了什么与太子?”
“打草惊蛇。”媚娘捧着书卷,含笑道。
徐惠一怔,想了想才道:“你不是说,未必是那王氏么?若是用了打草惊蛇之计……怕是对五氏不利罢?
毕竟她现下被人污告,心中定然慌张。若是做了出些离格的事……反而让真凶给逃了不是么?”
“惠儿,你觉不觉得,如今这东宫之事,与当年韦昭容与咱们姐妹三人之事,颇有相似之处?”媚娘淡淡道。
徐惠又是一怔,思索良久,才恍然道:
“不错……太子妃虽然未必能够有如此见识,可说到底却是个极知机的——否则又怎能不被太子所喜,却依然稳坐正妃之位?
再者国舅爷也不希望那五姓之势再进一步坐大……
所以,此一番事,那太子妃却未必是全然无辜……说不定太子殿下一番打草,却当真将那蛇儿给惊了出来呢!
而且,此番之事还有一个人嫌疑最大,便是那与太子妃不睦已久,又与崔氏**宜春宫的萧氏——
她虽也为关陇世阀一系的,可说到底家世不若太原王氏出身的太子妃,与博陵崔氏出身的崔奉仪。是故无论这二女无论哪一个倒下,都对她有好处……
没错!只怕必然是她!想想之前她也曾用这般手段对付过太子妃与刘昭训的……
只是不知道这太子妃此番,会不会看透她的手段?”
媚娘含笑点头道:
“她会看透的。依我所见,她却不蠢,再者还有长孙大人呢!
只是看稚奴如何行事便是。”
……
次日。
皇太子李治,忽手诏加宝印之储令,着东宫金吾卫将军李德奖,亲率三百金吾卫,先至宜春宫擒下良娣萧氏宫中掌扇宫女一名,又至承恩殿拿下太子妃王氏殿内内阍侍一人。两相皆着下东宫内狱,由李德奖亲行严加看守,不得任何人探视。
此事一传,东宫皆惊。
次日夜。
太极宫。
甘露殿西配殿。
李治端坐几案后,头疼地听着德安报:
“殿下,今日您这一番雷霆出手,却是惊到了承恩殿与宜春宫了。方才,太子妃与萧良娣已然各自推了一个小侍出来,又寻了人证,道是他们所为。”
“怎么所为?”
“回殿下,他们的说法是,那崔奉仪平素对太子妃颇有不敬之处,太子妃仁厚,不与之计较。可那些个宫侍们看不过,便私下筹谋着要整治一番这崔奉仪,却苦于无门。
谁知他们这些话儿,被同样不喜崔奉仪对萧良娣不满的萧良娣近侍们听说了,便想着先下手整治一番,再栽给同样讨厌的太子妃……
结果,那崔奉仪因为被宜春宫中几个小侍设计灌多了酒,除了衣裳与一个小太监同躺在床上,然后又引得崔奉仪宫中的太子妃眼线急报与太子妃,引得太子妃来查。
太子妃便对崔奉仪大加申斥。崔奉仪百口莫辩,便自缢以证清白。
太子妃闻得崔奉仪自缢,生怕太子殿下生气,便索性秘而不报。”
李治听得一个劲儿冷笑:“好……果然是极好……
只怕无论是太子妃,还是萧良娣,都不肯承认自己知道这些事罢?”
“可不是?推了个一干二净。那些宫人们出面顶罪之时,怕是已然得了吩咐了。”
李治眯了眯眼,便冷道:“你现在便将此事报与父皇知晓!不过……
将那萧良娣的事,尽量抹去。明白么?”
德安一怔,立时便明白,李治虽不喜太子妃,却对那容极似媚娘的萧良娣多有怜爱,加之她此刻身怀有孕——
且若想借此事扳倒太子妃,自然还是得将一切往她身上推才是。
便领令而去。
……
片刻之后,德安来报,道太宗召李治前去太极殿。
李治整容,理冠,起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