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惠定了定神,淡淡道:
“果然是你……本宫……我便觉得奇怪,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将那些事看透……”
青雀淡淡一笑:
“心在此,自然便可想透;心不在此,那怎么想也想不透。”
徐惠点头,淡淡道:
“你既然已知,又想做什么?”
青雀再笑:
“我想帮你。”
徐惠挑眉:
“为何帮我?”
“因为帮你,便是在帮稚奴。我大哥已然不在,那我就要稚奴好好地活着。活得比任何人都幸福……”
忆及那个可怜又可爱的弟弟,青雀目光温柔:
“他这一生,总是在忍……为我,也为大哥,更为父皇与母后……如今,他又要为了‘她’……这样的日子,我实在不忍心也不想再看他过下去。”
言及此,青雀目光转为犀利,一瞬间,竟让徐惠有种错觉——仿佛她又回到刚入宫时,初见这魏王的时候了——
青雀却浑不在意她的目光,只是淡淡道:
“他是一国之储,未来的大唐天子——徐充容,我实在很想让这个傻孩子明白,这天下都是他的,他实在不必再忍。而这一点……”
他转身看着徐惠,淡淡一笑:
“想必徐充容,也是一样的心思罢?”
徐惠含笑不语,只是默默一礼,然后才问:
“徐惠愚钝,不知郡王有何妙计?”
青雀见她答应得如此痛快,微微有些讶然:
“你信我?”
“若是不信,我不会离宫至此。”
“为何?”
“媚娘说过,这世上除了陛下与已过世的故太子承乾外,若还有一人,甘愿为太子殿下牺牲一切的话,那必是郡王——否则,以当初郡王对储位势在必得的心思,如何在知道当今太子殿下有意争储之时,不是杀了他,或者如对故太子殿下一般,毁了他……
而只是警示他?
因为关心则乱。”
青雀容色一柔:
“好一句关心则乱……单只这一句,本王便该谢一谢这武才人的知遇之情了。既然如此……徐充容,咱们是不是该圆一圆武才人的梦?
现下父皇不在洛阳,韦贵妃又因韦挺之事,已然失势无权——想必父皇此次临行前,已然将宫中诸事都交与了燕德妃吧?
那请她答应,让你们姐妹二人借此机会,出宫回去,省一省亲……
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罢?”
徐惠一怔,良久才目光一亮:“这个……自然!”
言毕,二人相视而笑。
贞观十九年三月十三。
洛阳。
芳华苑。
因太宗充容徐惠泣告,道其父礼部员外郎徐孝德随太宗东征,其母诰命姜氏重病无医,幼弟幼妹皆同年幼,实不得照顾,伏乞燕德妃以念其人伦之德,准其出宫相侍数日。
燕德妃闻之亦感徐惠孝心,乃飞鸽报与太宗。
太宗阅表,乃念徐孝德一路忠诚无怨悔之心,恩准徐惠回家省亲半月。又因向怜爱徐惠体弱,乃特手诏,准徐惠宫中诸侍伴驾,更着赐四妃之仪,且以才人武昭为首照应。
三日后,徐惠接旨,感激不尽,乃率众宫人向东叩谢皇恩。
贞观十九年三月十八,既太宗旨下二日之后,徐惠乃首开宫中未进四妃位,便执夫人仪(就是四妃之仪)之先例,回家省亲侍疾。徐惠更因念太宗亲征,一力从简,夫人仪送出洛阳东门,便下令其一众人等立返宫中,且更轻车,简从众,以安民心,更省度资用。
宫中上下闻之,皆赞叹徐惠贤德。燕德妃更再上表太宗,以示徐惠之贤。太宗闻之大喜,竟于军帐之中其父徐孝德之手道:
“朕得惠儿,实乃天幸。以后,当以子婿礼亲之。”
徐孝德感恩惶恐,以礼谢之。一侧诸臣皆艳羡,唯刘洎闻之,厌其以女为贵,竟然冷面以对。
太宗见状,心中不喜。
……
贞观十九年三月十八,太宗对侍臣道:
“辽东,本属中国(中原王朝)之地,隋四次出师而不能取胜;朕今东征,欲为中国子弟报父兄仇,替高丽百姓雪其国主被弑之耻。
而且九隅大定,惟此一末小国未平,是故及朕未老,以士大夫之余力,取之。
朕自发兵洛阳以来,只啖肉饭,早春新蔬半点不进,无他,只惧其烦扰百姓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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