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凤来,却是带着圣旨的。
于是只得伏地不起,颤声道:
“是……是……
可是……可是那玉凤……她……”
“她这般夜来,又是这个时候,怕是得了陛下圣旨的罢?”
王善柔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叫人心寒:
“怜奴,别怪他了。去宣那丫头进来便是。”
怜奴咬了咬牙,只得恭身合礼道:
“是。”
不多时,玉凤便得意洋洋地跟着一脸怒气的怜奴走了进来,乖乖巧巧地向着王善柔行了一礼,柔声道:
“宜春宫宫人玉凤,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
王善柔的一双玉手在宽大的袍袖中紧紧地揪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含笑道:
“陛下有何旨意?”
玉凤闻言,心中不由一惊:
本来此番李治是要指了德安亲来传旨的。可是她家主人有心踩一踩这太子妃,于是便强争了叫她来。
可是……
她万万不曾想到,面对的,竟然是这般一个浑然不动的太子妃。
心中不由生了些畏惧,于是便收敛了神色,恭声道:
“回娘娘……今夜,今夜因小皇子身体微恙,陛下……陛下心中甚是担忧,是故便中途改了前往宜春宫。
因担忧娘娘久候,是故便着奴婢来传旨,请娘娘……
不必再等。”
尽管她心中有着畏惧,可是在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心里还是不由得小小得意了一把。
王善柔很平静,平静到了几乎是无波无漾的地步。
她居高临下地坐着,俯视着这个小小的奴婢。
玉凤心中的得意,在一点一点地消失,一点一点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渐渐涌起的恐惧与惊慌:
是啊……这个女人,眼下可还是东宫之首!
她……她怎么就敢以为,她是可以任自己欺侮的?
便是……便是日后她家主人可以封后。可此刻……
此刻这个女人还是东宫之首!若是就此时胡乱寻了个借口,着人当庭杖毙了她……甚至连借口都不用,她就可以杀了她!
不会有任何人敢追究!因为敢追究,能追究的人,也不会去追究!
汗水一滴滴地向着地面滴下,一股沉重的压力,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良久,王善柔才慢慢地开口:
“好,本宫知道了。你且去罢。”
闻得这一声时,玉凤险些当场吐出一口大气,可念着颜面,终究还是谢过王善柔之恩,仓皇退下……
或者说,是逃出承恩殿。
她不愿意再在这里,多呆上片刻。
看着她离开的背景,怜奴咬牙问王善柔:
“娘娘,您为何这般大度?这等贱婢越矩至此,本意便是要来羞辱咱们。
娘娘,您可是这东宫之首!便是杖杀了她,那也是……”
“杀了她,可以让陛下回来么?”
王善柔轻轻地问。
怜奴一时结舌,半日才道:
“不……不能。”
王善柔又看着她:
“杀了她,不能让陛下回来,而且萧玉音也会借机向陛下参本宫一个枉杀无辜的罪过……
你别忘记了,她的主子,是萧良娣。”
怜奴一惊,冷汗立时而起:
“娘娘的意思是……这玉凤此来,却是萧良娣设计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