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依您之见,今日这主上封了李世绩,却是何意?”
长孙无忌依然闭目,良久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何故?
还不是想着拉拢一二么?毕竟眼下三位首辅之臣中,你我二人,皆是鼎力相助,唯有李绩一直意态不明。
偏偏他又是个手里握着军权的,不得不设法相与一些罢了……
不过这计策倒是高明。”
禇遂良闻言一惊:
“如此说来,当今主上却是已然有些谋略的了……”
“应该说是先帝有些谋略罢?”
长孙无忌缓缓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你可别忘记,那徐孝德是谁——他的女儿,又是谁。”
禇遂良心中一冷:
“难不成,先帝……”
“无论如何,先帝最希望看到的,便是大唐朝堂之中百花齐放,诸势平衡。所以会这般做,倒也是情非得已。
事实上,李公上位,于咱们也是有利的。所以,静观其变即可。”
禇遂良这才抹了一抹冷汗,点头称是。
可心底,仍然忍不住对那个已然离去的老人,生出无尽的敬畏来。
一个人,能在死后,还有这等设计……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同一时刻。
太极宫中。
云泽殿。
媚娘与徐惠正坐着说话儿,忽然闻得瑞安匆匆忙忙跑进来,将今日朝中之事报与二人听。
媚娘闻言便是大喜,看着徐惠道:
“只要再走一步,你的大仇便可得报了!”
徐惠默默点头,也是含泪看着媚娘道:
“当真如此!那,咱们该如何是好?”
媚娘想了一想,却招手着瑞安上前来,俯于其耳边嘀咕几句,然后,便看着他欢天喜地地点头离去。
嘴边,却噙了一丝笑意。
贞观二十三年九月十五。
夜。
闻得媚娘有召,许敬宗欣喜若狂,立时便着人替自己更替了衣裳,依着媚娘之命,着入西市永安酒坊相会。
然而当他入得酒坊内二楼小雅座时,却意外发现,坐在主位上的,却是一个年纪轻轻,又极为熟悉的少年。
“瑞公公?”
许敬宗没能得见媚娘,心下不免失望,然而一思及媚娘眼下处境,倒也颇为明白,于是立时便躬身行礼。
瑞安见这身为朝廷三品大员的许敬宗向自己行如此大礼,本能便欲回礼,然一思及媚娘于自己来之前,切切吩咐的话儿,便立时停了下来,起身故作姿态行上一礼道:
“有劳许大人这般烦顿。只是咱们家主人,此刻实在是离不得宫中半步。”
许敬宗会意点头一笑,二人便分了主次坐下来,一侧许大,与陪侍瑞安之后的小侍卫见状,便默默行了一礼,各自退出厅外守着。
许敬宗这才道:
“不知那位芳主(就是指媚娘,芳主就是万芳之主的意思,是当时对美女的雅称),有何吩咐?”
瑞安含笑点了点头,然后淡淡道:
“想必许大人也知道,眼下于咱们那位芳主而言,最紧要的却是要看得这一位……”言及此,瑞安却做了个叉手大礼之势才道:
“……欢喜。是以咱们那位芳主有言,道还请许大人设法立计,为这一位多觅些良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