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十三年十月末。
长安。
长孙府。
长孙无忌一入府中,便立时召了长孙冲,去密传诸位关陇重臣入府详谈。
片刻之后,府中密室内,便密密麻麻坐了二三十位当朝四品以上要员。
看着诸位易了平服的大臣,长孙无忌沉着脸道:
“不知诸位对今日朝中诸议何感?”
禇遂良头一个便叉手行了一礼才愤愤道:
“元公(这里是大臣们对身为皇帝元舅长孙无忌的尊称),这立妃之事,分明便是氏族一系有意为之!
想那四妃之位于我大唐后廷何等重要,氏族一系竟然全部占去……他们真当视咱们关陇诸家为无物了!”
“就是就是!”
“四妃都是氏族的人,咱们关陇诸家搁在哪儿?!”
“这是明摆着要图谋咱们么?!”
“可不是?!徐太妃之妹何等出身!?都只给提封个小小婕妤……当真是欺人太甚!”
“元公可要多劝着些主上,万不可如此纵容那氏族一系!”
……
禇遂良一语,便如一滴冷水滴在了滚热的油锅里一般,瞬间炸得一片轰响。
长孙无忌却闭了眼,良久不语,直到诸臣一舒胸中气怒,终于安静下来之后才缓缓睁开双眼,冷冷道:
“诸公所想,与老夫并无二致。
只是眼下氏族终究势高于咱们——旁的不说,这李、崔、卢三女父兄,也都是朝中重臣,咱们轻易也是不能难为。
所以老夫以为,眼下也只有按下这口气,且便由得他们此番先赢一步。
也唯有如此,咱们能才一点点地将这氏族之势,借他们松懈大意之机,稍稍剪除,恢复两派平衡。
诸公以为如何?”
闻得长孙无忌此言,一时间诸位老臣也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无话可说:
毕竟眼下,正三品以上大员,十之**都是氏族一系。关陇一派若非占据军权之势,实在难以与之抗衡,正如长孙无忌所言,也只得暂时忍下这等屈辱,先剪除氏族于朝堂之势,再行报复。
可是想一想,那代表着大唐天子殊恩极宠的荣耀便这般被氏族一系全部拿去……当真是让人不甘!
于是一时间,人人尽皆默然。
又是一会儿,于志宁突道:
“元公之言甚有其理,不过老夫倒有一事,颇有不明之处。”
长孙无忌向来敬重于志宁,于是便恭道:
“于公但有所言,自当为是。”
于志宁便道:
“此番之事,结局只怕一如元公之意,再无他法。只是老夫自今日早朝起便颇有不解——
这氏族一系如何想到要立妃以占后廷荣耀之事?
诸公当知,氏族一系,向以清高出世自许。
虽然咱们也知道,这些老什子为了些家族名誉,自然是要争一争这后廷荣耀,可他们终究不是无脑,当知氏族持政,关陇掌军。二派相合不相争之事……
如何此时却行出这等明摆着欺关陇一系于不复之态?
还有,这定了四妃的主意,却是谁出的?”
此言闻得有些意出诸人之料外,于是一时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颇为诧异。
只有长孙无忌却是一派淡然。
最后,还是来济拱了拱手道:
“此事学生有所耳闻,听说是那太子妃因担忧自己日后后位不保,这才想着先下手为强,拟了这一份有利自己的妃嫔人选名单——
说到底,还是些女人间的争斗罢了。”
于志宁点了一点头,又问道:
“若果如此,那太子妃倒确非是什么可为良后之人……可是依老夫日常所见,她虽不若文德皇后娘娘那般胸怀高远,才华无人可及,却也是大家出身,见识非凡……
如何竟然做出这些小家子气的算计来?”
诸人彼此相视,却不解其意,最后还是来济笑道:
“先生日里一心为国为家,又是齐于修史,自然不知当今这后廷之中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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