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悟,看着瑞安,却不言语。
不止是他,连明空也淡淡笑着看瑞安。
被这样二人看着,瑞安哪里受得起?当下忍不住,便丢了手中火童子,只是叉手跪伏于地,却不敢言语。
青雀见状,当真是错愕又错愕,无奈又无奈:
想不到算一千计一万,到底还是被弟弟算计了一把。
明空却是心疼瑞安,便轻轻道:
“殿下,说到底瑞安也是奉了主上的旨意不能言语。也不能怪他。”
一语提醒青雀,急忙着青河扶起瑞安,这才叹道:
“本王知道你不能说……
罢了,能被主上算计,又能这般输局,倒也是一种无上之荣。说到底,这天下间被咱们这主上算计着,还替他心甘情愿,尽忠至死都不知的可不知凡几。
比起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舅舅和父皇,还有大哥,甚至是那自认聪慧绝顶的淑妃与李恪母子……本王也算是人上之人了。”
这番言语,却是说得明空忍俊不禁,不由笑道:
“濮王殿下这是抱怨,还是感恩呢?”
青雀看了看她,却不再言语,只淡淡道:
“瑞安既然是安置了一下子,想必那些比丘尼不多时便要归来……还是请明空大师直言罢!”
明空也不笑了,正色道:
“主上如今一心二心要除的,是关陇世阀不假。可从长久来看,真正对这大唐江山,帝王之权影响最深重的,却是这已然沿袭了数百年之久的氏族一系。
氏族一系,其根之深,其枝叶之繁茂,已然非关陇与其他诸系所能敌。若轻易张扬,那只怕不过是除了些枝叶,却是难伤其根本。
别的不说,诸官之中不是流传一句话儿,叫生平但得五姓女,方可称为一世杰么?”
青雀点头,若有所悟:
“天下至尊,当以皇家为重。可是如今天下人却觉得帝女皇子都不若五姓女之贵……可见这氏族一系,当真是太过势重了。”
明空点头,又道:
“然而氏族一系,究竟是数百年的根基。又久有名望在外,若要除之,必然是要从根本入手方得永息。
濮王殿下以为,身为大唐君主的主上,到底如何才能彻底除掉氏族根基?”
青雀明白了,轻轻道:
“氏族一系,根基之深,权势之重,皆在于其名。若毁其家族,却不灭其名者,那世间诸人还是会念着这氏族一系。是以唯有毁其名,再灭诛其家族,方得正果。
所以……”
“所以没有什么,比立一个氏族一系中,堪为龙首家的正室女儿为后,再行设计,看着她在天下人面前做尽诸般不德不行之事,再以废之,最好的灭名之法了。
你不是名重于世么?那便借你族中之代表,毁了你的名,叫天下人都知道,原来这所谓的氏族一系,却也是些不德不孝,不善不明之辈。”
明空淡淡一番言语,却听得青雀背上发寒:
“想不到主上早就做此打算了。”
“说起来,此局却是先帝所立的。毕竟强将此婚赐于主上的是先帝。可是能早早领会此局深意,又能将之纵深至此——
想必先帝也是万万没有料到,主上能走到这一步的。”
明空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所以殿下,正如您所说,输给主上,当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