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和会意,立时便将一个小太监带了上来——却不正是昨日夜里去见怜奴的那个小内阍?
小内阍见得李治龙颜,一时也是颇为紧张,倒头便拜。
李治见他如此,倒也起了些笑意,着令其平身,又温声和气道:
“这两日倒是辛苦你了。”
那小内阍虽然是太原王氏一族的内使,却是从来不曾轻易得见主人这等好脸色的,更何况是天子。一时间心中好是受宠若惊,便结结巴巴道:
“不……不……辛苦……”
清和一边听着,便是大急,又是皱眉又是挤眼,这小内阍这才回过神,忙吓得面如土色,再次下跪道:
“请……请……请……”
李治见他说不成话儿,也不生气,只是笑吟吟看了看德安。
德安会意,便转脸笑骂清和道:
“好好儿的,主上正问话儿呢,你吓他做什么?
虽然是漏了句尊讳(就是小内阍在回李治的话时,依律是要先回一句回主上或者是回陛下的,这叫尊讳),可到底这孩子没见过真龙尊颜,难免紧张……
主上都没急,你急个什么劲儿?看把人吓得……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好生起来罢,主上等着你回话儿呢!”
小内阍闻言,心中更是感激,便急忙再谢隆恩,这次倒是不敢起身,只跪在地上,盯着地面,也不嗑巴了,直道:
“小奴名唤阿莫,是万春殿的内阍。”
李治点头,又问道:
“听清和说,昨夜皇后着你去办了一件事?”
阿莫也不隐瞒,便道:
“是,皇后娘娘叫阿莫去告禀宫外的王国丈,叫他不要再理这王侍郎被贬之事。还说李敬玄大人如此,其实是为了保住太原王氏一系的颜面。”
李治闻言,颇为吃惊,看了看同样吃惊的王德之后,才想了一想慢慢问道:
“那……她为何如此回复,你可知晓?”
阿莫依旧低着头道:
“阿莫倒是听到王尚宫(就是怜奴,怜奴是太原王氏的家奴,所以也跟着主家姓)说了两嘴,道是娘娘说她眼下已然是陛下的正妻,天子之后,自然事事处处当依天子之心之意为要……
还说了一句,什么大唐天下,本来便是李氏所有。既然天子有意拢聚皇权,那为人臣子的,也只有从命才是。”
李治闻言,登时神色变幻不定,目光更是复杂。
王德见状,又问那阿莫道:
“便只如此么?再无他言?”
阿莫倒也老实,摇头道:
“不是,王尚宫还说,这陛下虽然有意拢权,可到底王国丈是皇后娘娘亲父,自当保全。又说虽然国丈此番受些气,但日后定然是要向那关陇一系讨回来的。便是陛下这里,只怕日后也会给个说法。”
李治闻言,神色一定,冷冷笑道:
“是啊……朕还真是欠了一个说法呢!”
王德见李治动怒,这才松了口气,小心低声劝道:
“主上也不必如此动怒,皇后一向自视颇高,也是习惯的了。”
李治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却突然问这阿莫道:
“朕听清和说,你此番入宫,其实并非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