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态言语,惟妙惟肖地学一个透,媚娘不由轻轻一笑道:
“你呀……就会在这里背后说他,怎么这般胆大,却不去他面前学话儿?”
瑞安吐着舌头道:
“瑞安可不敢。从小主上就是这样脾性,无论旁人说什么都是好好好,只是要一牵上了武姐姐你呀,那便立时变了个样子——
瑞安还要留着这颗脑袋,多多听听武姐姐教化呢!”
这话儿说得不止媚娘身侧玉氏姐妹抿嘴微笑,便是媚娘也不由笑骂:
“说你贫嘴你还真是贫到家了……罢了,不与你计较。
我且问你,你说萧淑妃处已然是派了人来了,可确有其事?”
瑞安见问,眼珠子只在眼眶里骨碌碌乱转:
“姐姐问这个做什么?自然是真的。”
“当真?”
媚娘闻言,挑了眉毛,拖长了声音看着瑞安。
瑞安咂咂嘴,却点头正色道:
“当真。”
媚娘看了他好一会儿,直看得他自己低头了,这才叹道:
“虽说前番濮王殿下之事,我也的确是被治郎给算计了进去——
我竟是再也没想到,治郎叫濮王殿下前来宣旨,却是另有后着……
可是瑞安呀,我既然在一个地方摔了,又怎么会再摔第二次?”
瑞安闻言,眼珠子不转了,只是定定地看着媚娘,故作茫然道:
“武姐姐你说些什么?瑞安当真是听不懂。”
媚娘无奈,好气又好笑道:
“瑞安呀瑞安,你可知道么?
你在旁人面前撒谎时,一应神态,再无异常。可是在治郎,在我与你徐姐姐还有你哥哥、甚至是文娘面前说什么违心话时,必然是眼珠子一通乱转……”
言已至此,瑞安再装也是无用,便赔着笑脸求饶道:
“好姐姐,你便饶了瑞安罢!
之前主上可是再三下过死令,若是瑞安多嘴把这事儿说与武姐姐你知晓了,那他必然是要罚瑞安去万春殿里当个首侍太监……
瑞安死也不想去啊!”
媚娘闻得此言,不由好气又好笑,心里只是念道:
这治郎,明知瑞安最厌恶的便是王萧二人,尤其是当年逼得他与先帝险些反目的王皇后,怎么还这般吓他……
于是只得哄着他道:
“好好好,你放心,我问,你只点头摇头便好。
这样一来,你也没说与我听,我就这么自己看出来了,可好?”
瑞安闻言,便紧紧地闭了嘴,点头。
媚娘点头便问:
“这萧淑妃之事……是不是治郎的心思?”
瑞安点头。
媚娘再问:
“治郎这是想让长孙太尉他们误以为主上一心烦着的,还是后宫这些事……
他是算好了下一步,打算着先动手,理治一番前朝诸臣之位顺,贬一贬氏族一系,升一升关陇一系,借此挑得二系矛盾日深,为着日后清洗朝堂而备势……
所以所谓萧淑妃下毒欲杀我之事,与那王皇后曾经告言欲取女则之事一般,都只是个由头,是也不是?”
瑞安再点头,嘴巴依然闭得死紧。
媚娘见状,头便隐隐生痛,揉搓着皱眉道:
“可以治郎素来的习性,总是一步棋,至少四种得果……
所以此番借机设计萧淑妃,一来是因为要让长孙太尉他们与王仁佑一系斗起来,二来,其实也是为了挖出长孙太尉在太极殿里的耳目……
是不是?
王公公也好,还是你与德安也罢,都早就瞧出,这太极殿里,治郎身边,有长孙太尉的耳目……
是也不是?”
瑞安闻言,再不敢点头,却也不曾摇头。
媚娘见状,沉沉一叹,伸手指着一侧,那颗当年李治身为太子时,送她的渤海夜明珠道:
“你们想着的内应,只怕是——
他罢?”
瑞安见状,知道终究是瞒不过,无奈,只得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