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元年三月初九。
掖庭省。
内侍监王德一早儿便着人洒扫净了内廷务里的小狱房,这才慢慢地走了进去,看着那个坐在狱房当中,披散着头发,依然抱着那柄自己赏下的拂尘的爱徒。
良久,他才轻轻叹息了一声,慢慢走进开着的狱门中,立定,问了一句:
“一切都还好么?”
明安闻得师傅的声音,一时僵着,不敢回话儿。半晌才头也不回地颤声道:
“有得吃,有得住,也算是好的了。”
王德再叹:
“可你在太极殿里的日子,不是比这更好么?
为什么?”
明安默默不语,良久才轻轻道:
“师傅,您还记得明安的本名儿么?”
王德黯然点头:
“师傅记得。”
明安想了想,却摇头苦笑道:
“师父还记得,可是徒儿却快忘了。
若不是那一日,长孙太尉寻了的人来,叫了徒儿本名……
徒儿几乎都要忘记,自己原来不叫明安。
明安这个名字,却是师傅后来赏的。”
王德不语。
明安又轻轻道:
“所以呀师傅,您当初若是给明安取个别的什么名儿,多好?为什么非得带着安字呢?
结果徒儿就总觉得,徒儿也得像瑞安德安一样,能够被主上当成心腹待见着,才算是对得起师傅您……”
王德心痛道:
“难道现下主上便不待见你么?
主上待见你的时候,何曾差了德安瑞安些许?”
明安点头,却道:
“师傅说得是,明安之前却是看不清楚的。只是一心二心地怨恨着,总觉得主上不曾当真把明安当成是亲信使。
……虽然我们三个,吃的住的用的,没有一样儿不是相同……可我到底还是起了犹豫,总觉得若是哪一日主上要是非得推我们三个人之中的一个,出去代死,那必然是我……”
王德却咬牙道:
“我知道,你也是被长孙太尉身边的那些人给说得蒙了心,只看着主上把胡土当成棋子儿用,预备着将来事机不对便灭他的口。你却没有想过,这胡土本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样的墙头草,若是有朝一日性命受胁,他也必然是要叛离主上的啊!
再者你想过没有,便是当真有哪一日,主上无奈,必然要推一人出去受死,那也不会是你!
以德安瑞安的心性,还有师父在……
早就抢在你前面儿了!
何必等你动事?”
明安苦苦一笑:
“所以我才没有告诉太尉大人,师父下的是什么药……只是告诉他,师父很恨王皇后,是以似乎是把皇后的补孕之药,更替成了别的什么无害补药。”
王德闻言,又是气,又是怜,只是无奈摇头,半晌才问道:
“还有什么事,你是说与太尉大人听了的,都一一说与师傅听。师傅看一看,若是能留下你这条小命,也算是咱们师徒一场了。”
次日。
朝毕。
太极宫。
太极殿。
李治闻得王德回报,半晌不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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