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立政殿内。
内仓廪里。
内廪司的官舍(就是守着内仓廪的官儿办公的地方——一般这里是有司的相关男性,非太监的那一种人管理,可是自从文帝的皇后伽罗和长孙皇后两位皇后把仓廪院里的宫殿当成自己的居所之后,这里的官儿就被内侍省接了,变成了太监与女官共同掌管),一早儿就被早早打点好了的瑞安清了个空,只有媚娘与刘氏二人相对而坐,品茗清谈。
至于跟着母亲前来,今年才方七岁的陈王李忠,则是早早儿地被瑞安哄到了一边儿去用点心,玩东西了……
他这些年跟着母亲刘氏,终究也是命苦,从来不曾见过瑞安拿与他的那些吃食,也再不曾见过瑞安拿与他的那些玩具的。
是以一见到那些东西,一向总是牵着母亲的衣角,再不肯离开,生怕被别人再欺负的李忠,也是欢喜不胜地跑了去了。
所以,刘宫侍一落坐,头一句话便是淡淡地说了句:
“谢谢娘子一番好意了……若非娘子,只怕忠儿今生也是再不得见过这等吃食用度的。”
媚娘闻言,心中也是一酸,可终究还是硬下心肠轻轻道:
“哪里……我也只不过是想着多少……多少帮衬一下这孩子。
毕竟,这孩子的命苦……也……”
她不再言语,刘宫侍却明白了她想说的话,只摇头道:
“一切都是命,却与娘子无关……虽说一切论起来是因娘子而起。可是娘子……娘子受的苦,比我还要多些。”
一边说,刘宫侍一边看着媚娘,目光中也流露出些真诚的内疚:
“而且说起来,当年娘子也是冒着大险救了云若父亲的。可是云若却害得娘子……”
她咬了咬下唇。
媚娘不语,半晌才轻轻道:
“我知道,你也不是有心的。一切皆是命罢了。
再者,当年便是你不说,萧氏知道,也是早晚的事罢了。”
两个女子,因着能够互相体谅,竟然在这人心难测的大唐后廷之中,前所未有地惺惺相惜起来。
半晌,刘云若感动地道:
“不知娘子此番唤了云若来……却有何事?”
媚娘咬了咬牙,却不答反问道:
“我看忠儿很喜欢这些吃食与用度……难不成……难不成他……”
她虽未说完,目光中却言尽了一切。
刘宫侍凄然一笑道:
“当年之事,陛下终究还是恨我的……再者我当年也是与那王萧二人,结下了许多仇怨……我们母子还能安活着,已然是陛下护佑着的结果了。
否则别的不提,那萧淑妃……
以她的心性,必然不容知晓当年她耻辱之事的我活着的……再者,她也是有雍王的人,自然更难容得下忠儿。”
媚娘直视着她,不言不语。
刘宫侍见媚娘这等神态,先是一怔,然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目光变得惊惶,双手也紧紧地握了起来,最后,终究还是捏紧了自己的衣角,颤声道:
“她……她……
她要……要动手……
是不是?
她……她终究还是容不下……
容不下我们……
是不是?”
媚娘只是直视着她,同情与怜悯的目光,却教刘宫侍心寒如冰:
“她要我们死……为什么?”
媚娘低头,想了一想,终究还是凄然道:
“因为……因为忠儿,所以你必然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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