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否则,你以为她这么多年来,一直甘心屈居本宫之下,为本宫所差使……却是为何?
不过是图着有朝一日,本宫肯纳她的儿子为嗣,然后借此机会,来个鹊巢鸠占——
可惜,她这主意打得好,却也得看本宫,肯与不肯。”
王皇后轻轻一笑,额头金凤流苏,叮当做响,益发映得雪肤如玉。
怜奴也是点头道:
“这样说来却是了……这些年,她有事没事就教着杞王往娘娘跟前讨着好,卖着乖——可着是以为娘娘当真会收她的儿子为嗣子呢!
哼!
且先不说她那儿子,与她一般的精乖狡滑,最是不成大器……单单论起来,他连个皇长子也不是,便说什么也轮不得嗣他!
杨氏这盘算盘,却是打空了。
也好,让那萧氏算她一把,教她也知道,若是对娘娘不忠,那娘娘也是无必要留着她,保着她的。
若是没有娘娘保着她留着她……
她们母子,在这太极宫里,也就不过是另外一对儿刘宫侍与陈王……
不,连陈王也不如呢!
好歹,陈王殿下也是皇长子,更是娘娘您看得中的嗣子呢!”
王皇后微微一笑,却突然发觉,殿外的敲门声,已然是不复听闻了。
于是便看了看怜奴。
怜奴机警,立时便着胡土去瞧一瞧,果然,片刻之后,胡土便来回报道:
“娘娘,那杨昭仪与身边的人,似是听闻娘娘凤体不安,便也不敢再打扰,自顾自却往太极殿去了。”
怜奴这才转头来看着王皇后道:
“娘娘,您说,这杨昭仪去见陛下……
陛下会不会见她?”
王皇后想了一想,却摇头道:
“本宫现下,也是摸不清陛下的心思……
不过说不得,此番陛下,也是要看在杞王的脸面上,多少顾着杨昭仪一些的。”
怜奴一怔,却道:
“娘娘,此话……说不通啊?
下午娘娘听闻那太极殿的周儿带着人来咱们万春殿前晒墨的时候,不还说这是陛下安排好了,要叫谁都见不得娘娘您的么?”
王皇后不答反问:
“你想一想,周儿藏好了墨之后,头一个进来咱们万春殿的……
是谁?”
怜奴若有所思:
“嗯……是千秋殿的……
啊!难不成陛下是想拦着千秋殿的人来见娘娘?
可……可这又是为何?”
王皇后想了一想,却看着一侧恭立的胡土道:
“胡土,你却来说一说,依你之见……
这陛下拦着千秋殿的……
却是为何?”
胡土嘿嘿一笑,却道:
“娘娘心里明镜儿似的……
这不是摆着明,要叫千秋殿在这事儿上,失了礼数,亏了理么?
陛下这般为事,不过是想着替娘娘您多争一分日后与那千秋殿的主儿算账时,握在手里的底气罢了。”
王皇后闻言,心中也是欢喜,含笑点头,看着恍然的怜奴才道:
“明白了么?”
怜奴笑着应了一声,叉手曲膝行礼笑道:
“明白了!再不明白,怜奴当真是白跟了娘娘这一场了!
合着咱们陛下还是心里存着娘娘多些,这么大费心思的……
却是为了教千秋殿在这杨昭仪一事上,先失了礼失了体,给娘娘您日后保下杨昭仪,好好整治一番那萧淑妃……
留下一步后棋呢!”
……
同一时刻。
立政殿里。
媚娘躺在李治怀中,已然是昏昏欲睡了——
今日这几番算计,多方吵闹,也是教她多日以来,不得安稳的精神,透到了顶点。
偏生就是这般巧,就在她觉得快要撑不下来的时候,李治来了,而且还安稳地守着她……
这叫她,不由放了心,松了劲,忍不住就是想睡。
李治看她总算是松了劲,也是不由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心里,自然是难免忧心。是以今日见她终于肯松了劲,也是心里欢喜,便有心闹她一闹道:
“你就这般睡了?
好戏才将上台,便要睡了?”
媚娘当真是困极了,忍不住轻轻推了推他,皱着眉,意识不清,含混不明地道:
“别闹……好困……”
看着她这般爱困的娇媚样儿,李治也是不由心动生怜,于是只得含笑捉了她手背,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再将自己龙袍微解,披了一半盖在她身上,便由着她沉沉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