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遂良唐俭裴行俭等臣闻得此言,不由纷纷附议,一致以为为确保储位绝不能落入武媚娘手中,必然是要将陈王过嗣之事办好,且是越快越好。
于是诸臣各自便谋划着归其府中,以制奏疏,上谏李治,将陈王过嗣之事办妥。思及此,诸人便纷纷向长孙无忌告退。
长孙无忌倒也没有拦着,只是回礼,然后看着以禇遂良为首的诸臣离开之后,不由愁云遮眉,重重地叹了口气。
闻得父亲叹息,长孙冲不由问道:
“父亲,怎么了?”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从一边小几上取了茶盏来,端到口边,欲啜,却停下来摇头道:
“为父是替主上不值啊……
当年为父当真是不该赞同这门亲事……
否则只怕主上眼下,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长孙冲一怔道:
“父亲的意思是……
皇后?”
长孙无忌点头,重重叹息道:
‘“古往今来,你却见过有几个身披凤袍之女,会这等行事?这等引事?
唉……
为父也不求她能如皇后娘娘,你姑母一般地成为主上良佐……只要她莫再惹些搅得前朝后廷皆不安生之事便好……
可是你看看她……
哪里有一点儿明白为父与诸位大人苦心的样子?
只是一味地争名护位,却连主上都没放在眼里……”
长孙无忌却道:
“父亲何出此言?此番柳奭之事,儿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如裴大人他们所言,是那萧淑妃有意为之啊?”
长孙无忌又摇了摇头,品了口茶水才慢慢道:
“皇后的心性,皇后的城府,论起来,可说这宫中内内外外,上上下下,能敌得过的,也只能是那个武媚娘了。
你以为,她会当真不知那萧淑妃意欲惹其舅父柳奭的事么?”
长孙冲仔细想了想,不由也惊心道:
“是……
是呢!父亲这般一说,儿才想到这一点——这皇后素行如此谨慎,又是极为精慧,那柳奭更是多年宦海浸淫,怎么会不知这退步一舍,暂避其锋之理?
只怕此事,却是皇后安排好了的事呢!
可是为何?”
“你说呢?今日这些大人们在此议论朝政,为何裴行俭好好儿地,突然提起皇后之事?
就因为他与柳奭交好么?
还是因为柳奭有求于他,想借裴大人之口,逼着为父与诸位大人,不得不迟早提出奏疏,请主上赐嗣于她,以保其位不失?”
长孙冲越听,越觉有理,不由微恚道:
“想不到这皇后竟然把心思都打到前朝诸位大人身上,她当真是……”
长孙无忌叹息,又摇头道:
“所以为父才可惜啊!”
长孙冲问:
“父亲可惜?可惜什么?”
“可惜,可惜那武媚娘,却终究是个出身低下的女子;可惜她没有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我大唐后宫之中,可惜……
可惜她到底,还是与为父,与朝中诸臣,不肯相融……
否则以她之才之德,若是能易而为后……
主上这等仁慈聪慧,她这等果断善助……
又将会是一世的千古佳偶,又将会是一世的先帝与先皇后娘娘,你姑母的良君贤后再生啊……
唉!
当真是可惜到了底……”
长孙无忌这般喃喃着,脸上,是无尽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