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所以……所以他才留不得这个女人?!
所以他才叫我自己动手?!
是不是?!
你告诉我,是不是!?”
豆卢望初只是看着李德奖一脸的激动与震撼,叹道:
“李兄弟,他……他是望初见过,最了不起的人。
你知道这一点就成了……别的,不必再问。
因为……因为你当知,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更为了他从来都敬佩的卫国公,与国公夫人。”
李德奖却恍若未闻,只是喃喃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早就知道,当年害得我身为贵胄之后的母亲竟一朝被陷入杨素府中,受尽屈辱的……就是杨淑仪……
所以他才会……所以他才会……
可是那么早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豆卢望初沉默,沉默良久,才轻轻拍了拍李德奖的肩膀,对他认真地道:
“因为……
因为主上将李兄弟视为一生之师的心情,没有半点虚假。”
李德奖张了张口,最终长叹一声,转身掀开马车帘子,露出徐素琴的一张同样含泪的脸,然后慢慢牵引着她出来,下车,向着长安皇城之向,双双并肩下跪,叩首九拜,然后起身,立誓:
“今生我夫妇得蒙大恩,日后必然誓死跟从二位圣人!”
……
半个时辰后。
立政殿内。
悠然地品了口茶水,看着匆匆而回的瑞安,媚娘笑道:
“可走了?”
“走了走了,一路上还得意得紧呢!”
瑞安笑着,举起手心,托了一只盒子叫媚娘看:
“你看,明知瑞安不会理会,她还硬塞了只玉镯子给瑞安,还叫瑞安给文娘……
真是!”
笑容转冷,瑞安一脸不屑地说:
“当真以为文娘是那等钱财可以收买的虚势女子呢!”
媚娘无奈,只是笑道:
“你呀……
此事你怪她,倒是不是了。
说到底,她究竟还是一味地以自己的目光看人待事。自然也会有这样想法。
倒也不能怪她,更不能说她这般思想有什么错……
只是……”
媚娘沉思一番才道:
“听她今日这般言语,她似乎……
并非完全掉入治郎所设之计中呢!”
瑞安眨了眨眼,却道:
“可主上本来也就只是为了求得她一时糊涂,争取些时间不是么?
怎么姐姐,还当真想让她糊涂一世么?”
媚娘叹了一声,看着遥远的殿外,茫然道:
“对啊……
我是想她糊涂一世……
今日里看着她,不知为什么,就好像看到了我自己……”
“那是因为萧淑妃有意无意地,总在模仿姐姐,以求主上恩宠罢?!
这等事,姐姐当知呀!”
瑞安不解。
媚娘却摇头道:
“正是因为知道这样……所以我才希望她永远糊涂下去……
因为……
因为眼下,她若是能继续糊涂下去的话……也许会活得更长久……”
瑞安一时愕然,不解地看着媚娘。
媚娘摇了摇头,叹:
“罢了,人各有命。有些事,便是我有心相助,若是她不愿成,终究还是不能成……
另外一边儿……如何?
走了么?”
这一次,媚娘的脸上,充满了脉脉温情与不舍。
“走了走了。方才豆卢大人报来,说已然是送走了。
姐姐也不必不舍得,只是去了洛阳,又不是天涯海角再不得见了。”
媚娘摇头,却道:
“瑞安,今番一别,我是真的希望,以后永远,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他们二人了……”
瑞安了解,不由柔声道:
“因为姐姐觉得,若是徐婕……若是元家小娘子能够离这太极宫,离主上与您越远,便越能太平一生,是么?”
媚娘不答此问,只是叹道:
“我本来还以为,他永远不能发现杨青玄还未死……
想不到……”
瑞安点头,也叹道:
“是呀!别说是瑞安,还有姐姐你,只怕便是主上也不曾料到,一向厌恶这种暗中行刺之事的李师傅,此番竟如此绝决……
明明主上也好,姐姐也好,师傅也好……甚至连濮王殿下都千方百计地相助地瞒着他,不教他知道,自己的害母仇人还活在世上……
可到底他还是知道了,而且还主动去动了手……
姐姐,到底他是怎么知道的?”
媚娘看了眼瑞安:
“别忘记,他可是卫国公李靖和国公夫人,那个传说中的红拂女的儿子……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有所察觉?
我只是没想到……他的仇,会埋得这么深。”
瑞安叹道:
“论起来这杨青玄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瑞安也听过师傅说,当年这太极宫还是大兴宫,那杨淑妃还是前朝公主时,她不过一个贵门出身,十岁便入宫的小女官。
就因为与同样不过十来岁,且身为大隋将军之女的红拂夫人在一次国宴之中为争一口气,二人起了些争执……
她竟借自己身为帝女女官的机会,向着当时身为孝恭帝女的杨淑妃进了许多谗言,惹得昏君不悦,硬是借着昏君杨广与杨素的手,把红拂夫人母氏一族上上下下一百七十几口给屠杀殆尽……
只留下红拂夫人一人被杨素掳去,小小年纪便成了杨素的……”
瑞安闭口不语,半晌才惨道:
“说起来,当年红拂夫人的父亲张将军的威德仁爱名,便是瑞安小时,也是听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