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她沉默地坐在殿上,听着内司里派来的人,将事情禀明之后,却沉默了好久,好久。
半晌,她才抬头,目无表情地看着天空道:
“怜奴她……
走得还算痛快么?”
那小内司眨了眨眼,只是默默点头。
王皇后见他如此,似也是松了口气道:
“查清楚……
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么?”
“眼下多少也猜到了几分……
似是前些日子里,因着急赶娘娘的差事,偏偏正宫门与四处角门都又闭合了起来,怜奴姑姑着急忙慌地赶回来,结果走了偏道……”
王皇后眼眨也不眨:
“失足落水么?”
“……是。”
王皇后又点了点头,想了一想又问:
“那……
眼下本宫身边既然有了缺位……
不知内司里可安排了?”
“娘娘安心,早就安排下了。
只要娘娘想用,立时人便能来侍奉娘娘的。”
内司小监强笑道。
王皇后点头:
“那便安排过来罢……
这万春殿终究是后廷之首,若是没个人打点,也是不好。”
内司小监闻言,长长松了口气,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来,只是点了头,便立时退下去自做安排。
眼见他退下,王皇后想了一想,才缓缓起身道:
“传本宫的旨,今日着请母亲入宫!”
依然,是夜。
长安城。
芙蓉苑中。
媚娘听毕了六儿的回,淡淡一笑道:
“如此说来……
皇后倒是没有掉了一滴泪了?”
“许是她自己也不信,那怜奴便如此死了罢?
不过说到底,也是奇怪,不知她到底想些什么。”
媚娘淡淡一笑,转头回来,看着手边书卷道:
“有句话儿,你却是说对了。
她是不信怜奴死了的,所以自然,也就不会动什么声色。
不过无妨,正是要她这样才好。”
六儿眨了眨眼,问道:
“姐姐是不是打算借此机会,往她那里安排着人呢?”
“这个自然。
否则如此大费周折地安排了那般一出戏,岂不全白费功夫?
再说,皇后生性多疑,只是一具尸体,要她相信怜奴已死,怕也是难。
虽则以李云与德安他们的手段,要让她相信这一点本也不难……
只是到底还是费时费力,不若直接安排了个自己的人,在她身边来得更快一些。”
六儿会意道:
“而且最紧要的是,皇后多疑,虽则内司给她安排了人,她却也未必敢用……便是她这一殿里上上下下的这些,自胡土一事后,她也是不敢再用的……
所以只有一条路,向自己母家里寻人来。
可她却不曾知晓,比起规制森严,治理明详的内司来,那太原王氏府上对咱们而言,却是最好的切入口呢!”
媚娘含笑点头:
“正是如此。否则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应了德安此番的安排的。
毕竟那怜奴对咱们来说,实在是个不好处理的麻烦。”
六儿点头,又皱眉道:
“不过姐姐,接下来可怎么办呢?
人是安排进了太原王氏府上了,可怎么教皇后瞧上呢?
还有,那怜奴眼下,却又该如何处置呢?”
媚娘却轻轻一笑道:
“你问的这问题,本便只是一个问题……
如何教皇后将咱们安排的人瞧入眼里,跟如何安排处置那怜奴……
本就是一个问题啊!”
六儿立时恍然道:
“姐姐的意思是……
要教咱们的人,跟着怜奴模仿一番?”
“不是模仿,而是学。
皇后生性多疑,若是眼下有个人太过像怜奴的行事,只怕反而会教她更加起疑。
所以只能是教她行事处人起来,有几分似怜奴,却万万不可完全像怜奴。
是以咱们便是得安排着怜奴,处在一个教她不得不设了法子,好好儿地生活下去的环境里,表现出真正的一面给咱们的人瞧。”
六儿立时会意:
“姐姐是说那个地方么?
若果如此,只怕怜奴也是要好好儿地打起精神来的。”
媚娘点头道:
“不错……
此番之计,牵涉太多,所以一定要冒些险,不过好在这个地方与世隔绝,便是她有什么心思,什么想法,此生也是难从里面再逃了出来。
而且到底咱们的人,眼下正在那地方……
最是学习的良机。”
媚娘轻轻道:
“我说过,这整个太极宫,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不管。只有皇后……
只有治郎正妻之位,我一定要拿到手,惠儿与孩子的仇,我一定要报……
所以,等多久都可以,遇多少年的功夫都可以……
我,要王善柔,有朝一日跪在我的面前,向着惠儿与孩子的灵位,哭着叩首认罪!!!”
她的目光中,泛起一股狠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