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便被哪个馋嘴的小监小侍吃了怎么办?”
文娘犹豫道。
媚娘一阵沉默,半晌才端起茶杯,细细地喝了口水,然后才慢慢道:
“那也只能算那人运气不好……
这偌大的太极宫中,哪一殿下没有几只冤死的鬼?
何况若果如此,情况便更利于咱们。”
文娘微一思索,便倒也会意道:
“姐姐的意思是……
淑妃会拿着这样事儿,闹得更大?”
媚娘淡淡道:
“所以我说不必担心,无论如何,对咱们都是最好的结果。”
文娘点了点头,想了一想,又道:
“那姐姐,要不要咱们趁着这般势头,再添上一把火?
索性将此事传了入那万春殿里……”
“不合适。”
媚娘断然摇头道:
“无论是要传入万春殿,还是传入千秋殿下,却都不是合适的时候……
说到底,眼下她们二殿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若是太过刻意,反而会引得她们怀疑。
倒是不若顺其自然,这才最能教她们彼此怀疑。
说到底,王善柔那边儿已然是疑心多起了,眼下教萧玉音也起一起疑心……
也不错。”
媚娘言毕,文娘点头称是。
然后,媚娘又想了一想道:
“不过呢,你说这添一把火……
倒是也有些必要。
毕竟眼下我也是待产在即,若是一个不仔细,只怕又会教她们得了空趁了手……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太极宫中处处点火,殿殿生烟,教她们自相攻击。
如此一来,我才能借此良机,使治郎有理由,着人封闭立政殿,我们也才能得上几个月的安宁,好好儿地把这孩子,带到世上来。”
文娘点头称是,又问道:
“那姐姐的意思……
接下来该那一殿了呢?”
媚娘想了一想,却笑道:
“我听说,这些日子崔贵妃很是安稳……
却不知她与其他几嫔,斗不斗得起来?”
文娘讶然:
“姐姐,连她也要么?”
媚娘笑道:
“为何不要?
你也知道,她根本不是真心与我交好,不过是想借着我的由头,得了皇后之位罢了。
文娘,你想过没有,这样的女子,一旦我得了儿子,她只怕比皇后,比淑妃都更想除掉我……
而且以她的性子,下手之快,之毒辣,只怕比王皇后和萧淑妃都更甚之。
所以,敌不动,未必代表我亦不动便是最好的应对之法。”
文娘点头,又问道:
“那姐姐以为如何行事得好?”
媚娘想了一想,却笑道:
“何不散布几句她爱听的话儿,教她听听呢?
若是……若是此时有太尉大人府上的信儿,说什么皇后失职,不若贵妃稳重成事……
那她必然是会努力地表现一番,给大唐天下这第一臣看一看的。”
文娘含笑道:
“正是如此呢!
那姐姐以为,与她相对的……
是该挑一挑那一位嫔位呢?”
“随便哪一位都好,只是一点,定要位高者为妙。
且最好……
能与萧淑妃扯上些关系,再不济也得跟皇后亲厚。
这样的人选,才是优先考虑。
至于如何行事么……”
媚娘突然笑了起来:
“她身为氏族大家之女,又是素爱织丽之物……
那便替她寻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罢!”
文娘含笑,点头称是。
……
永徽二年八月末。
太极宫中突生事端。
日前萧淑妃宫中近侍药儿身故,七窍流墨而死,启人疑窦,故淑妃着令内司详查。
数番追查之下,发觉药儿房中一盘点心之内竟掺了一种无色无臭,却可杀人于无形,最能迷惑医者葬仪之流的毒药。
此种毒药一旦服下,则立时发作,痛苦难当,症如某种急疾,除非绝世神医,难辩毒理病理。
且很快便病痛而亡,再不得复活。
最紧要的是一旦人而亡故,便再难有医者可辩出其中毒之症,便是有疑,也只能以病死下定论。
而此物极罕见,宫内少有,只有寥寥几侍曾言,于皇后殿中曾闻得此物之存在,于是萧淑妃与王皇后之间,又是好一场闹腾,最终结果不了了之。
然此事尚且未平,另事又起。
只是此番起事的,却是向来于群臣之中,颇有美名,更甚得众望的贵妃崔氏。
据内司有报,道前些日子今上李治得海外某国贡入秘色缎绸数匹,因其色甚异之故赐与某个肤色极为白皙的上嫔(就是九嫔之中的前三位)为其芳诞之贺。
孰料此物方得出内司库中,还不及赠送,便被因某事亲至内司的崔贵妃近侍清儿见到,一见之下,甚为喜爱,便也不详询内司,直向那一侧,方才换了值入内,负责守库,不知那东西已然是赐与上嫔的小监打了声招呼,便自行全数取去。
事后那上嫔自是不满至极,奈何又是因着碍于贵妃位重,又是平素极为照顾自己的,便只当不知,仅寻了借口,申斥了那些小监几句。
孰料此事被那崔贵妃知晓,闻得那上嫔申斥小监之时,曾有些不合耳缘的话,于是便由着近侍清儿上对方殿下门前将那已经初行剪裁过的布料,摔与那上嫔面前,更是数落了足足半个时辰方行离开。
那上嫔自然大怒,立时便向李治告了状,又请了自己母族在朝中上表参了这崔贵妃一本,将此事宣扬开来。
而崔贵妃闻得此事,更是大怒,其父兄一族,也自全力相保,于是前朝后廷便因着这些鸡毛蒜皮子的小事情,又是闹得一片不安之态。
李治闻得这些,头痛之余更是不安。
偏生此时立政殿又传来消息,道娘子武氏,因身怀有孕,遵太医嘱咐于立政殿下**之中走动散心,以求胎气和顺之时,却无妄被那殿外冲进来的一只发狂小猫儿惊得险些跌倒,伤了胎气。
李治大惊之下,相询方知那猫儿本是那崔贵妃所养的爱猫,素来由侍女清儿抱着。
偏巧是时清儿正与那上嫔近侍主仆二人就在离立政殿不过二十步的小花园内斗嘴吵闹,一怒之下那上嫔动手摔了清儿一记耳光,惊得猫儿发狂逃入立政殿惊了媚娘。
李治大怒,严加责罚那清儿与上嫔近侍主仆等人,自是不提,更因着元舅长孙无忌上表,附议以为立政殿本为先皇后灵寝,又是今朝得先皇后灵佑育有圣上龙嗣,理当禁严,故下旨着即日起,立政殿方圆三十步之内皆为禁区,宫中内外上至中宫四夫人乃至一众亲王三公,下至小侍内监守卫卒将,除立政殿请入之外,无诏皆不得擅自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