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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后。
太极宫中,山水池畔,千步廊下。
闻得李治来召,李云便是一肚子的怪异之感,待得面见李治,听着李治将昨夜媚娘分析之事一一说出之时,李云更是震惊无度:
“娘子的意思,是影卫之中,另有内鬼?”
“不,媚娘认为你们兄弟手上的人,个个清白,人人死忠于朕,此断然无可疑问。
其实不止是她,便是朕自己,也做这般想。
但……
要知道你们的情况,未必就需要往这影卫之中安插内鬼。
你明白朕的意思么?”
李云却摇头道:
“主上与娘子如此信爱臣等,臣等万死亦不足惜。
只是若主上与娘子大可放心,臣等个个口紧,人人安沉,无可能露出什么不当的口风的。”
李治却皱眉道:
“你想到哪儿去了?
朕这么多年,一手将你们培植至此,又安置入影卫之中,对你们可说个个了若指掌,又怎么会不知你们口风紧松?
朕说的,却是别的意思……
会不会是什么人,存着心留着意儿,发觉了落月山庄内的秘密?
毕竟你们口风再紧,也总是要吃饭穿衣,外出行动。
说不得这落月山庄,便让什么人给盯上了。”
李云立时明白:
“那主上的意思是……”
“幸好这消息不是直接从那人口中得出来的,且依朕之见,这偌大的太极宫中,能意会到这样消息说出口,会有何等大事发生的人也不过只有媚娘,还有她身边那几个人……
所以倒也无妨,只是落月山庄是断然不能再用了。”
李云点头道:
“那主上的意思,是移至何处?”
“东宫北侧后,不是有块空地么?
原本是父皇备着,要用来置办新宫的……只是朕一直没时间去料理那儿……
不过眼下看来却正是时候,你们去安置着。
一来也可借机探一探那人到底知晓了你们多少,他又是怎么与太原王氏牵上关系的;二来媚娘诞育之后,朕本来也就打算着要另修新宫,以迁旧殿,到底太极宫地势是太湿热了些,不利孩儿生长;三来么……
既然要修新宫,那你们去也正好,先把些预备的事项,都给处置了罢!”
李云会意道:
“主上的意思是……
希望那新宫也如太极宫一般,至少有些可容置退留,便于隐蔽行事之处?”
李治点头。
同一时刻。
万春殿中。
侧殿之内,寻了借口支走红绡的王皇后,缓步走到了一侧殿边,轻轻一伸手,便掀开了帘子。
而端坐在帘后的紫服金冠的美妇,正是外人皆以为,与她已是老死不相往来之势的萧淑妃。
“姐姐叫妹妹等得好苦。”
萧淑妃含笑起身,走到面无表情的王皇后身边:
“不过此番等待,想必总是有些好处的。”
王皇后勾起一个几乎不算是笑意的笑容,却道:
“东西,都备好了么?”
“自然。”
“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越快越好。”
“不成。”
王皇后一句话两个字,却叫萧淑妃变了颜色:
“怎么不成?
莫非姐姐有意毁约?
还是姐姐当真以为,那武媚娘诞下独子之后,姐姐便可安稳坐在这后位之上?
姐姐,你可莫忘记,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姐姐与姐姐母族中人,也是多番旁敲侧击,提点着那长孙无忌与一众老臣们上书,请立陈王殿下为储……
可他们却是半点动静也无啊!”
“本宫不会忘记。
只是有一件事,眼下却是咱们不得不忍着,等着那孽障出世再行动手了。”
萧淑妃脸色再变:
“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日晨起,本宫得到消息,说不日之内,陛下便要着人严查刘氏之死了。并且……”
她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萧淑妃:
“并且陛下已经派了人出城,去调查那制成冰絮糕的妖芋粉,是什么地方来的了。”
萧淑妃神色大变:
“怎么回事?!
不是都已经往那武媚娘宫中搁下东西了么?
为何姐姐不安排那上嫔去密告此事?”
“告不了了。”
“为何?”
“因为她……只怕永远都不能再开口了。”
萧淑妃神色大变:
“你说……你说那上嫔……不!
不是她,是那个小侍女么?”
王皇后点头,神情凝重:
“正是,今日一早,有人在城西郊外,发现了她的尸骨……”
萧淑妃恨声道:
“好一个心毒手辣的武媚娘!当初选上这个丫头,为的就是她是外家子(就是家在京城之中,有一定地位,白天在宫中相关部门工作,每旬,也就是十日可以休假回家一日的女官,地位不高,但工作相对轻松,而且严格起来也不算是宫内编制,只是一种类似于在宫中服恩荫役的形式工作着),能带了东西入内……
想不到就这么被她寻了机会……”
“妖芋一旦被查出来,咱们都逃不了。
何况眼下立政殿被围得水桶也似,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所以……”
王皇后眯了眯眼,神色狠厉:
“就容那武媚娘诞下这孽障,过两日当娘的好日子罢!”
……
永徽二年,十月。
太极宫。
立政殿中。
娘子武氏,于辰时产下一子,高宗李治欢喜之至,立时命为李弘。
一时间,朝中上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