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治点头,又想到一件事:
“当年朕从父皇处,可得了一匹上好的小玉马,只是后来给了侄儿……
倒是不知现在还能不能再寻得巧手匠人,再依着那玉马的样子再造一匹出来……”
一边儿说,他一边儿便唤小监铺开了纸墨,几笔勾勒出那玉马的形状态势来,吹干了交与德安道:
“你把这东西传到内司里,着人寻了巧手匠人来,设法制成同样的马儿来给弘儿。
想必他必然是极喜爱的。”
“是。”
“啊,还有,今日弘儿可好好儿进乳了?
睡得还香甜?
媚娘呢?
进食休息如何?”
“好,都好得紧,小殿下能吃能睡,一夜不见,便似又长壮实了几分。
至于姐姐么,倒也是健健安安,和和平平的。
只是那千秋万春二殿里,总是好传些无事的消息来惹她烦罢了。”
李治立刻沉了脸:
“又是这两个成日里没点子闲事的女人……
就不能安安分分守几日清静么?”
他哼了一声,想了一想,却道:
“眼下情况如何?”
“正如主上所知,只是今日里见过一面罢了。”
李治哼了声道:
“见了一面,说了什么没有?
那边儿也没传过话来,难不成全指着忠儿来传么?”
德安暗自叹了口气,心道这陈王殿下果然还是给自己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口中却只道:
“主上英明,那边儿的确是传了些消息来,说是淑妃与皇后四只眼睛,似乎还是盯着武姐姐的多些……
不过那萧淑妃倒也是有些存意,要针对代王殿下下手。”
“哼!
好蠢东西!”
李治扬眉冷笑,半晌才轻轻道:
“传朕的话儿给韦待价,这些日子兰陵萧氏太闲逸了,闲逸得整天巴头探脑儿地,眼睛直往朕的内帐子里瞅着了。
明白么?”
“德安明白!”
德安应下之后,又道:
“主上英明,如此一来,那山庄之事牵着太原王氏,这边儿兰陵萧氏再出些典故来,姐姐与小殿下的安全却是一时可保。”
李治却摇头,喃喃自语道:
“只是一时可保又有什么用?
还是得长长久久的好……
不成,这立嫔之事,还是得加快些速度了。
德安,你明日便召了李绩入内,就说朕有要事与他密议!
明白?”
“德安明白!”
……
永徽二年十一月初。
太极宫。
早朝之上,兰陵萧氏一族之中某末位官员萧德保,突糟御史台弹劾,称其日常里流连胡姬酒肆,买醉尝春,更于其间有失言透露重大军情之渎职等事故发生。
一时间,廷上哗然。
午后,朝毕。
从尚书房里走出来的长孙无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守在殿下等着的禇遂良。
长孙无忌微一示意,禇遂良立时会意,师生二人,徐徐汇合,步向一侧的官寮之内。
“老师这没头没脑的,怎么接二连三地都是些事体闹出来呢?
那边儿荆王的事儿还没止,这边儿兰陵萧家又出了事……
主上此番又是这等态度……
老师以为如何?”
长孙无忌淡淡一笑,看着长街两旁威武而立的瑞兽:
“如何?
还能如何?
主上眼瞅着因为刚出月的女子,三月之内不得近那武媚娘的身而心里烦焦着,又多半是听闻那皇后也好萧淑妃也罢,存着心行着意,要对代王殿下有所不利……
所以便借着这机会,一边儿整治着王萧二氏,打击了荆王一府,也一边儿替自己心中不得纾解的怨气出一出罢了。”
禇遂良却讶然道:
“那荆王一府的山庄之事与太原王氏有关,这倒是不稀奇……
毕竟那王仁祐看似机灵,其实却是个真正没脑子的,满朝上下都知道荆王心思,避讳着。只有他敢将自家的地卖了给他当别业使……
可这兰陵萧氏……
难不成这事是真的?
那萧德保当真做了些泄露军情的事?”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却轻轻道: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儿给那前线方将战败的苏将军一个借口来避开战败之责的地步。
这萧德保也是自己不争气,他那堂妹萧淑妃,就更是不用提。
眼下竟然跟皇后手扯到一块儿去了……
真是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呢!”
禇遂良点头叹道:
“若她还能坚持之前的明哲保身,不与主上最厌恶的皇后与太原王氏一族联手,或者还有条生路。
唉……
自己做的孽,谁也没办法。
不过学生想不透的是……
为何偏偏是现在呢?”
长孙无忌冷冷一笑道:
“为何?
还能为何?
前些日子主上召了李绩入宫密会为了什么,此番,就还是为了什么。
说明白些,这本来就是一桩事,一个目的——
都是为了替那个武媚娘,挣得一个嫔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