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遂良一时哑然。
长孙无忌长出口气,看着禇遂良道:
“此番之事看似她是力求其稳,实则却是在借李德妃之事,向咱们暗示几件事:
一,她知道的东西很多,很多。
但她却有自己的心思,不愿牵涉太多宫闱之事,不愿争太多。
德妃隐秘如此,她能知晓,是证明她于宫中耳目之明之聪。
而她不愿出头相争,是因她不愿相争。
二,她无意争风上位,否则单单一个德妃之事,只要她有心,那闹成大事来,必然中宫易主。
可她没有,因为她本也不愿意与人相争这后位,只是无奈,中宫失德,若她不争,则自己母子二人的性命,便难以保全。
三,她借德妃之事,揭开旧日隐秘,意在告诉咱们,这些年她针对皇后与淑妃的真正原因,并非她二人屡屡相难,也非她二人是她争宠路上的绊脚石那么简单。
只怕更深层的,或者说是真正的理由,是因为她一直在怀疑,或者说已经掌握了一件事的真相:
先太妃徐氏的死,是皇后与淑妃一手造成。
而之所以要这么做,为的便是堵住她武媚娘当年回宫之路。
四,也是最后一点。
她是想借此番之事,再一次认真地告诉老夫,她永远永远都不会对老夫不利,对咱们这些朝中老臣不利。
虽然是咱们一再参她狐媚惑主,身份低下不配侍君,她也不介意。
只要能留在主上身边,她便什么都不介意了。
甚至,若是咱们有需要,而这样的需要又与主上无妨,甚至是有利……
她还会主动出手相助。”
禇遂良听毕了长孙无忌的话,长叹一声道:
“原来如此……
那如此说来,这武媚娘,倒是当真与咱们无害了?”
“不止与咱们无害,便是于大唐,眼下也是有利无害。
只是将来……”
长孙无忌长叹一声,望着星空道:
“谁又能说得准将来之事呢?”
禇遂良一时也是沉默。
好一会儿,他才轻道:
“那老师的意思是……
此番,咱们可与她合作?”
长孙无忌摇头道:
“不是可以与她合作,而是必须与之合作。
遂良啊……
眼下能将这混乱不堪的大唐后廷整治一番的人,或者只有这个武媚娘了。”
禇遂良一时沉默,良久才轻轻道:
“可是老师,当年之事……
怕是那武媚娘。”
“无妨,多半她只知其一,却未深究根底。”
长孙无忌目光转黯:
“说到底,当年的事情,当年知道的人本就没有几个。
先帝登基之后咱们又着意地清理了几人……
知道的,就更少了。”
“可是那杨氏自己便是个知道内情的。
且那女人的行事做风,可是跟个疯子无二样啊!
难保她不会为了报复咱们,而将此事说与武媚娘听……”
“她想说,那也得有机会说。”
长孙无忌冷笑着将手笼起来,看着窗外道:
“这些年,她的名声已然坏到了那样的地步,自己又是自暴自弃,将好生生的一个女儿硬推与了这等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以为她的话,武媚娘还会信几分?
再者,便是武媚娘肯信,也得她有机会进得了京,见到了人才能说。
主上这些年来防她防得跟什么似地……
你看她哪有半点儿进京的机会?”
禇遂良点头道:
“这倒也是。”
他安下了心,长孙无忌却又犹豫起来道:
“不过……
你这一说,老夫倒还真想起了一件事……
当年武士彟一事,知道的人虽然都已不在并州,可到底还是有几个知情的尚且在世。
这些人……”
长孙无忌看着禇遂良:
“你可知道该怎么办罢?”
禇遂良一怔,立时会意道:
“您是说那个丫头……
放心,学生这便去办!”
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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