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里的忧虑。
“加快行程!”段先生一勒缰绳,递给了叔叔一张手帕。
叔叔闭眼,以手帕捂住了嘴。半响,我见到手帕上染上了腥红。
有血从叔叔的唇角流出。
“叔叔——”我大惊。
叔叔转眼看我,强忍着对我安抚的一笑。“没事,我没事……”叔叔的声音异样起来,断断续续地,仿佛说得十分费力。
“马上回王府,快!”段先生显然也见到了叔叔吐血,镇定而严肃的言道。
护卫在仪仗队两侧的铁骑军似乎也更加谨慎了起来,纷纷扬鞭策马。
段先生急速的扬鞭,马车在大街上狂奔起来。马车因为剧烈的奔跑有些颠簸摇晃,我却丝毫不觉,我握住叔叔的手,叔叔的手赫然冰凉,了无温度。我的眼泪涌了出来,“叔叔,叔叔,你不能有事,叔叔……”
叔叔疲累的睁眼看我,吃力的浮着笑,“不要哭……”
“我不哭,不哭……”我紧紧抱住叔叔,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叔叔颤抖地伸出手,想拭掉我脸上的泪,“没事的。”
叔叔说着话,又用那带血的手帕捂住了嘴,我赶紧将我的手帕也掏出来,叔叔接过,马车急剧的颠簸下,叔叔又吐出了大口的鲜血。
“段先生快些,再快些……”我满脸是泪,对着段先生狂吼,“快回王府!”
我从来没觉得回家的路程那么遥远漫长,回家的时间需要那么久。剧烈颠簸的马车安静下来的时候,我搀扶着叔叔下了马车,段先生扫视着那五十铁骑,“把守在王府门口,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来,不管是谁到访,都拒之门外,你们可明白?!”
段先生故意加重了‘不管是谁’四字。
“是!”铁骑军的神情也都是凝重严谨的。
我那日才知道段先生竟然也深通医理,佐倬是精于医术,而段先生却是七十二行,行行在行。单论医术,段先生虽然比不上佐倬的造诣,却也非世间寻常医者可比。
叔叔倚于清心轩的塌上,此时只着贴身中衣。
此间屋子空荡,没有多余的陈设,迎门便是一扇六折的红木雕花屏风,转过屏风,放着一派密密麻麻的银针。
我坚持要在叔叔的塌边守着,段先生劝说了几句,也无济于事,便专心致志的在烛火上烤起了银针。
“叔叔……不会有事吧?”
段先生头也没抬,只应道:“若是在喝下那桂花酒后立即医疗,事情要简单的多。抑制冰魄之毒需要在两日内不间断的疗伤,今日王爷要点兵,昨晚我自是无法施针,因而耽误了针灸的最佳时辰。现在医疗起来,怕是要多费些功夫了。”
我恼道:“到底会不会有事?”
段先生看着我,淡淡的道:“从此刻起的两日内,要是皇上的人闯进了王府,那就有事了。”
我明白过来,“你是要我在这两日内死守住王府?”
“当然。”段先生笑道:“如果郡主不想让王爷有事的话。”
真是老奸巨滑,怪不得开始不多劝我,他料定了我为了叔叔的安危,会自己乖乖的出诊室。
“唰——”我旋然转身,将悬挂在叔叔塌前的宝剑抽出,赫然指向段先生,“饶是你无辜,要是医不好叔叔的话,我也会要了你的命!”
“好说。”段先生只是一笑,并不与我计较。
不知连续两天两夜的针灸是个什么景况,我摘剑出了诊室。
回头扫了眼那明晃晃的银针,我第一次记恨起皇上。因为这一次,他伤害到了叔叔。
如段先生所料,才回王府不久,皇上就派了他的亲信过来,说是叔叔训导三军有方,赐了许多的珠宝,借言参拜叔叔。
哼,一个小小臣子,岂能让他见了叔叔?
我大笔一挥,华丽丽的将一个大字写于宣纸之上——
“滚!”
我在等皇上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