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心轩外,故意于明显的地带换上一身黑衣,又蒙了面,才提剑潜进叔叔的卧寝。
我之所以在叔叔的清心轩外才换上一袭黑衣,自然是要潜伏在清心轩外守护叔叔的死士和暗哨知道那黑衣人是我,是故意让他们见到我的真身的。
不然,不说去‘行刺’叔叔,我压根就近不了叔叔的身。
那看似空无一人的清心轩外,不知在暗中潜伏着多少死士呢,只有让他们知道黑衣人是我,我才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
果然,身为刺客的我,也畅通无阻的就进入了叔叔的卧寝之外。
我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往叔叔卧寝的那扇门走去,心里早已是七上八下。虽然我自恃昨夜学得的那轻功不错,依然不敢断定叔叔在卧寝里听没听到我的走近。
叔叔的卧寝的门是开着的。
我屏住了呼吸,闪进了卧寝之内。
放眼细看,叔叔的卧寝里竟是没人!
我原本悬得高高的心忽地放了下来,正精神懈怠的时候,隐约听到后花园里,叔叔调弦试琴的声音。
原来叔叔在后花园里抚琴呢!
面巾下,我轻灵地一笑,转而施展轻功,往后花园行去。
又是一年一度樱花烂漫的季节,叔叔背向着我,坐于樱花树下的琴案旁。樱花缤纷,这情景使我想起了五年前,叔叔出征归来后,坐于樱花树下抚琴的那个下午。
然而此时我并没放任自己多想,我没忘记我来此的目的……‘行刺’叔叔。
我让自己的心沉淀了下来,努力的凝聚了些杀气在我的身周,好让我扮演刺客的角色更逼真些。
我一步步的着地、前进着,逼近了叔叔……
叔叔依旧只是调弦拨琴,两手停泊于琴弦上。几缕长发披散于那月白色长袍上,风不时的吹起他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清幽的琴台,满地的樱花,白衣的叔叔,仿佛一副静止而唯美的画卷。
我静静站在原地,竟不愿去破坏那份和谐。
又是收心了一番,我才重又凝聚了一身的杀气,步步近逼。
“铮——!”
叔叔指腹下的琴弦鄹然断裂。
我只见空中一线银丝晃过,再定神时,那琴弦化作的索命杀器已划过了我的眼前。我还没看清眼前的景况时,已感觉肩上火灼样的疼痛。
我仓皇闪身,饶是我轻功卓绝,依是没有完全的避开叔叔下的杀着。那琴弦在空中‘呼呼’生风,宛如蛟龙,惊起一滩鸥鹭。樱花树上的樱花应风而落,漫天的花雨中,尽是肃杀的寒气。
这一系列的杀着已下,叔叔竟端坐如初,头也没回,压根就没转身看往身后。而我已是负伤不轻,叔叔出手果然狠辣,我那轻功闪身已是迅及,饶是没有站定身,那线银丝又晃至眼前。
“恩……”我甚至连一声‘叔叔’也来不及唤,已抑制不住的呻吟出声。
叔叔背向着我的身子蓦地一颤,断了的琴弦化作的银丝急速的抽回。我抬眼,叔叔刚好转身,我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面色可以苍白如此。
“汐儿?”
叔叔那样惊惶而碎裂的、抛弃了昔日全部骄傲与尊贵的声音,在晨色中绽放出无边的忧郁和孤寂,云山雾罩,像是来自远如天际的声音。
叔叔伧然起身,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一般,他刚想要说什么,却被我的呻吟声截断。
我的右手按住左肩,手心下是温热的液体。几点殷红的血色犹如雪天的红梅,触目惊心地在我的手里盛放。
“王爷!郡主伤得不轻……”见叔叔形同硝木、面色惨白的看着我手下殷红的鲜血,隐于暗处的崔将军现身跪地,提醒着叔叔。
“滚!”叔叔的脸色虽然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眼中弥漫的狠厉杀气已是控制不住地溢了出来。“清心轩外的护卫竟然没有看到她着这身装扮进来……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