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赶紧想办法通知王爷呀!”
我见绿珠要从衣袖里取出信鸽,我道:“不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别把那信鸽取出来。不然只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信鸽即使放出去,还是会被皇上的人射杀的。这时候正是皇上对我防备心最重的时候,我们切不可自乱了阵脚。等到皇上心有疏忽之时,再另想它法。”
绿珠道:“可是……”
我道:“别急啦,即使我不告诉叔叔我被皇上软禁在此,也会有人告知他的。况且我今晚回不了钥亲王府,叔叔到时候总是知道的。”
红银喜道:“王爷知道了郡主被皇上软禁后,一切就好了。”
我不以为然,“知道了又如何?皇上这处罚原也在情理之中。倘若叔叔因此事与皇上闹开,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况且我现在在皇上的手里,叔叔总是有所顾忌的。”
红银有些不安的道:“庄子的《逍遥游》,王爷那晚抄了一整晚,也才抄完了前三卷。皇上让郡主抄完整套《逍遥游》,且要抄10遍,日夜不休的抄上半月,整套《逍遥游》也是抄不完的。”
红银的话让我心里一寒,我道:“去取《逍遥游》来吧,你们侍侯我研墨!”
绿珠啧舌,“郡主你真要抄啊?”
我径自在桌案旁坐下,“怎么也要做做样子啊。”
绿珠‘哦’了一声,我幽幽的道:“况且……有些事,我不想去想,却不得不想明白呀。抄书最能让人静心,我正好想想事情。”
叔叔写得一手好字,字字都可以拓下,供后人临摹。记得那晚叔叔所抄的满幅小篆,彷如龙游九天,看得我忍不住击节赞叹。
我的字却让人不敢恭维了。
飘逸有余,却遒劲不足;灵气有余,却气躁心浮。一笔一画认真的在宣纸上写着,我才果真觉得心里静了许多。
红银和绿珠一直在我身旁研墨,见我沉思不语,她们也不说话。
用过晚膳,我沐浴更衣后,又继续抄书。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
“王爷。”我正抄着书,忽听绿珠和红银的请安声。
转头一看,果见是叔叔。
此时月色正妩媚,被云雾晕染开的华美月色,氤氲在寝宫中,飘浮着、荡漾着,透析出一股清清的亮、浅浅的光。渐渐走近的叔叔在这月光的映染下,如玉璧无瑕、光润蕴涵,湖水般幽深的眼瞳,出奇清旷,那眸底此刻呈现出一片清澈澄亮的波澜。
我轻轻一笑,目光定格在叔叔的身上。
叔叔的眼神忽然变得异常温柔,琥珀一样的颜色温润清澈,眸色如水,一点瞳芒绚烂得就像倒映在湖水中的月光,随即,又仿佛旋风一样被带走了一切的思绪,想念、怜惜,喜悦,纠结,心疼……
绿珠和红银悄然退下。
叔叔看着一旁放着的《逍遥游》的书册,目光一暗,“王府里竟然出了奸细!”
我就知道叔叔一看这《逍遥游》的书册就会想到的,于是也不隐瞒,“是我身边的丫鬟不懂事。”
叔叔凝眼看着绿珠和红银退出寝宫的方向,“竟是她们。”
叔叔的面色如初,然而我亦知他动了杀意,赶紧说道:“如今已被我们戒备,她成不了什么事。况且,我多少猜到她是有原因的,叔叔也别太难为她,只令死士看着她即可。我们先别动声色,以免打草惊蛇。”
“汐儿是越发明事了。”叔叔谬赞了一句,却很快的眯起了危险的暗眸,“可是……又叫错我的名字了。”
记起了叔叔说过的惩罚,我一惊,环视着皇上的回春宫,急道:“这里……这里是皇上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