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就是会成精,和人待久了,就会学到人的礼数。”御星偏过头看了小灰猴一眼:“我听到的还是他的心语,捂着嘴巴看起来很像个人。”
“是容渊让你跟我说这些的么。”千懿问:“还是他真的生气了。”
她也想过,那晚算是已经将事情挑明了,要么她自己说,要么是容渊查明为止。只要她再见到他,都避不开这个问题。
“和他无关,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多疑问呢,我都不知道你们吵了什么。”御星眼皮微微一动,好像是在翻白眼,随即又坐直了:“我只是觉得,容渊做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为你,也为我们。还有那日轩辕学宫灵术赛,我也在,是被他安排去帮你的,无论如何都要赢了徐绿辰。他只是不说,可很多事他无法开口。或许日后,他会慢慢告诉你,但你既然在他身边,还请你珍惜,他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从小时候到现在,很少过得是一个王子应该有的日子,他只说这世间没什么应该不应该。”
御星言辞之间,俱是恳切,他没再往下说,点到为止。
千懿看着御星,不知为何她很懂得这种感觉,从她自己的父王开始,但凡是壮志凌云的男人,在大多数时候,即便是再需要言辞之暖的时刻,他们也会选择用缄默来回应,她总觉得父王是难为情。
“你不必担心。”千懿道:“我明白的。”
她也只是点到为止,这下她更懂了,不是不说,也并非难为情。而是太重的肩负亦或太深切的情,重重致密心思与关怀俱在难以言表之时,落进一种沉默中去,无光无影,却始终念兹在兹,说是执念也好,热望也罢,都不能尽数其中曲折和痛切,因而更无法变作薄薄的话语,说出口,被风一吹便消散无声。
“这次的事情,还是容靖,人证与物证容渊都已经握在手里。”御星说:“一旦出手,容靖的御魂术就不复存在,就算是神君也不可能保住他。”
千懿道,自从那一晚容渊将她送回天印,河神找到足够的蒲草,西城的情况渐渐稳定,中毒的灵士和玄衣也都慢慢恢复,她就不再管这件事:“今晨接到翰城的传信,他都告诉我了。”
“容靖的御魂术,对于神君来是手到擒来最好不过的东西。无论是东澜海的亡灵军,还是他一直渴求炼成的永生之鳞。所以,我们要一击致命,但这次,足可以翦除容靖最有力的臂膀。”
“御星公子,你想跟我说什么。”千懿回身:“这些我都知道啊。”
“这是个开场,你听下去好么。”御星笑。
“好好。”
“你的朋友宥奚的哥哥宥临,就是被你抓回西城的那个流浪汉。”御星说:“他必死无疑,这件事,还请你在适当的时候告诉她。”
千懿怔住:“她是说过他有个在鸿牙山庄做事的哥哥,可一年前就失踪了……只说是赚钱去了。”
“宥奚本不在天印,宥临是灵兽案的漏网之鱼,猎捕灵兽本就在律法的边缘晃动,所以从宥临签过了契约,宥奚的生活也全部在容靖的掌控之中了。”
“如何。”
“从进入天印开始,现在又在轩辕学宫,之前只要宥临透露出一点秘密,宥奚就会朝不保夕。但现在不必了,她哥哥触犯律例必死无疑。”
“原来如此。”千懿说。
“所以你告诉她。”御星在说这话时,仍是稀松平常的语气:“被牵连进去的人越来越多,只要罪犯伏法。”
千懿应声,宥奚是她在这个世界里,最亲近的人之一。
“宥奚只有这一个哥哥了,其他家里的人也早都过世。”
她起身告辞,边下楼边想着御星的话,西城府中有着劫后余生的安静,她一人走出了门,阳光从院墙上斜斜地照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