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有了几分犹豫,似不知如何开口。我便笑了笑,指了中间的厢房道:“不知姑娘还记不记得那个冬夜?我也是这般坐着,才恰好看见行刺之人。”
往生的神色微变,我瞥了一眼,继续笑道:“若是我在那厢房门口,必无法注意到亭中有人。但我听说,练过武的人,总比常人耳聪目明些。敢问一句,倘若是往生姑娘,不知可会注意到我?”
“倘若先生丝毫未动,还是有可能注意不到的。”她愣了愣,还是回道。
我点头,又道:“那人从院口到房门,不过转瞬,我的目力都有些不及。敢问姑娘,以他这样的身手,若要杀我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可需要称手的武器?”
“不需要。”
“姑娘可知,那晚他到这房前,特意取出一柄软刀?不知,有没有可能是他故意混淆视听?”
“先生?”往生的声音在神情之后再度微变。
我装作没有察觉,沉思道:“他抽刀速度很慢,我曾想,这也许不是他的武器,所以他不熟练。”
“但我觉着他有些傻,倘若是我,也许会用匕首或者飞刀,至少可以藏得很妥帖,也不用担心不熟练。想他要藏起那把软刀,还要费些功夫呢。往生姑娘,你说他是不是得不偿失?”
“先生说的有理。但,也许他有其他理由。”
“我也是这么想。”我浅笑,温和道:“也许他早发现了我,不是?”
“先生何意?”往生几不可见的激动,却是难得之极。
“我想他是故意将那软刀显给我看,他也许只是在提醒我,或者,只是希望我就此离去。往生姑娘,你觉得我这话可有些道理?”
她轻轻吸了口气,然后稳声道:“先生大智,往生不敢评论。”
我摇头,起身看着远方,然后柔声道:“我当多谢他的。”
身后好一阵安静,她终于道:“往生尚有他务,便不打扰先生清静了。”
我转了身,叫住她,眉目含笑:“往生!这名字真有些别致!”
她低眉俯身道:“是少爷起的名。”
“姑娘可曾听过往生极乐?佛法中,其实却是活好当下之意。”
往生面上浮起一丝淡笑,再度俯了俯身:“少爷也用的是佛法之说,却是那句‘往生难得人身易’。”
我一愣,她已然飘身离去。
往生难得人身易?人生短短,当真有这般苦吗?我轻声长叹。
农历五月廿四,天朗气和,宜搬徙。
世所皆知,圣武帝崇尚简约,宫中布置便可见一般。也许暮青晚是承了他的性子,也许只是揣摩了帝王的心思,三皇子的府邸并不比暮府奢华,甚至因为在盛京,面积都小了好些,便省了小桥流水芦苇成丛。但东西厢房的布置却是大致不变的,连同住的人也是一般无二。只是院落小了,挽月便愈发离我近了,甚至呆在房中,就能听见幽怨的琴声隔院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