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义女

竟是连大夫人都被上了一回眼药。

    戚明礼皱了皱眉，成国公主宴的事情他知晓，确实是极为重要，但放着夏小渔不管母亲也确实有些疏忽。

    夏小渔见对方未说话，便又嘤嘤哭起来：

    “也不怪别人，我身份低微，无德无能得别人一眼罢了。”

    话语间凄凄惨惨，好似秋风落叶凋，把戚明礼看的心中一揪，想起当时他自信一个人驾着船要渡湖，谁知湖心翻船，不识水性的他在扑腾间看到一张清丽可人带着担忧的面庞，更重要的，是看她在荷叶间穿梭采莲的样子，平生一股现世安然的意境。

    这是个内心美好的姑娘。

    戚明礼想罢，便扶起夏小渔，安抚道：

    “别忧心，府中杂事多，你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我去与母亲说说。”

    夏小渔将哭的满是泪痕的脸隐于袖间，美好的姑娘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脸再好看，不过是块门面，像那一副冷清孤绝的戚二小姐，哪里会得男人欢心。

    戚明礼去找荣清夫人的时候，只有戚清明在场，仔细想想，自从自己归家，也只见过戚明容一面。

    “可是为了小渔来的？”

    荣清夫人迎面就问，反而让戚明礼愣住了。

    “我看日子也差不多了，总让人家住客房不是事儿，你打算几时娶？”

    戚明礼更懵逼了。

    “娶谁？夏姑娘？我？”

    这下轮到荣清夫人懵住了，难道儿子不打算娶人家，要用纳的？渣男行径？

    “你要纳妾？”

    夏小渔等来了自己的身份，戚家义女。

    客房院子里，无人接近夏小渔的房间。屋内瓷器碎了一地，夏小渔咬着自己的衣摆，仿佛那是谁的肉，正被她生啖。

    义女？怎么会是义女？这算什么？义女说得好听仿佛是那女儿待遇，实则也就比那一等侍女再好一些待遇罢了。民间亦有戏本，说得是那宫中护住的忠义丫鬟，被皇帝认作义女，最终也不过是给了赏赐嫁给了一个书生！

    哪有戚二少奶奶来的名正风光！

    这不可能，戚明礼竟对自己没意思？夏小渔思虑了整整一夜，从和对方相遇到回府，对方眼中的欣赏绝不是假的。

    她大约从未想过，世家公子的欣赏，与求娶之意是两回事。

    戚明礼的确欣赏夏小渔那安然美好的出身，他觉得，一个义女之名，将来觅得安稳人家，也可保此生富足安生。

    戚清明听自家二哥这样说的时候，并不意外，几个哥哥很早便有觉悟，那便是世家如今散乱一盘，新旧世家互有嫌隙，联姻，是最传统，但最有效的方式，每个世家嫡系的正妻夫家之位，都需慎重抉择。

    这是他们享受了这泼天富贵，便应当要尽的大义。

    但落到如今需要世家以联姻来互相协力，朝堂国家之间，大约隐隐有些不妙之势。

    夏小渔闹得累极，昏沉沉睡过去。

    梦里，她看见自己被嫁给一个进学的书生，那书生虽年纪轻轻便已是举人，但秉性十分清廉，家中不过三进青瓦房，放在她还未遇到戚二少之前，一个采莲女嫁到这样的人家是娘家极为长脸的事儿，毕竟年纪轻，就意味着以后致仕的机会极高。

    但眼睁睁看着自己从荣清府的庭院高台里走出去，再走进那三进小院，简直连荣清府上的客房都不如！

    夏小渔觉得这是个噩梦。

    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便是用尽手段，也要留在荣清府。